如果青岗树没甲虫,她就再去那边另一处地方扒一会地瓜,若再没地瓜,如果二十二伯妈也在那种地,她就去二十二伯妈那玩一会。
“小恩衣,你可得小心蚂蚁哦,它们个头可都大着哩。”
“哦,有蚂蚁的地方我知道。”她讲完顺利通过,大大咧咧的走到正农作的老妇人跟前并一本正经的问:“伯妈,你今天,包有故事吗?”
“包有的。”
二十二伯妈乐呵呵地说:“我早已把故事放心上与荷包,就只等着你来,然后把它们一字不差,公公正正送给你!我们可爱的小恩衣呀!你等会儿去我家吃饭就给你讲,这次还是关于蚂蚁们的,可好听了。”
沈恩衣抓着头,不好领情的说:“可是,我没跟你干活丫,况且,你已经给了我许多西红柿了,我再去白吃你家的饭,多不好意思。”
“不会白吃饭的!”怕沈恩衣不同意,二十二伯妈着急地说:“我想让你吃完饭以后帮我写状子!”
沈恩衣耳根软,这二十二伯妈一求,她就去了,二十二伯妈的状子内容大致讲她十几年前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招,到公社做了绝育手术时主刀医生没弄好,害她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疼了这么多年,她写状子,希望这事能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
通常是二十二伯妈说,沈恩衣写。如此前前后后写了好几次,结果都状告无门,了无音讯,磨人与劳伤多了,沈恩衣因此为二十二伯妈改梦,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个十分出色的律师,专门给穷人打官司,帮他们申张正义!”
也只有那一刻,沈恩衣完全忘记了一家人沈心衣,完全忘记了自己哥哥的病!
从二十二伯妈家出来,沈心衣的颠斜病又犯了,于是,艰熬,痛苦和眼泪中,沈恩衣又改梦,她喃喃自语地说:“长大以后,我死也要做医生。做个能医能救哥哥的医生!不,我不死,不死才能做医生!”
她泪流满面地对着只要一发病就倒地口吐白沬不省人事的沈恩衣,心毒誓说:“如果哥哥就这样死了,这个家没有欢乐,自己从此也就不会再笑了!”
可雨过天晴后,沈心衣好了,他像正常人一样,沈恩衣也渐渐地笑了!
像歌中所写的那样--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与折磨,既使泪光闪烁,可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其实呢,她最喜欢的男生,和母亲萧鹤一样,还是英姿颯爽正直不阨的兵哥哥?但她的命里自从有了沈心衣的病和不公,她喜爱的兵哥哥,不得不挥泪绝别了。
母亲说:“沈恩衣,你那么贪吃,长大就嫁给家里面有杨梅树啊,竹林啊或者梨园之类的人,那样就好了,想吃什么,自家就有,这叫不投人,不然以你的食量,买的怎么都不够吃。”
沈恩衣说:“如果对方帅的话,我会考虑,要是不帅,我贪吃归贪吃,难道自己不会赚钱买?我就不信连自己也养不起自个!”
沈恩衣反问道:“妈,你怎么不像二十二伯妈那样讲故事。”
母亲说:“故事谁不会讲,瞎编编,然后重复来重复去地讲了就是,你二十二伯妈身体差,我不争,给她讲,我身体好,能担就多担一点东西,肩上担的东西一重,自然就讲不出话来了。”
原来如此,沈恩衣听了也很爱她的母亲了。
家里面买了小黄鸭后,她就又多了一类朋友,平日里放出它们来,“呱呱呱”一大群,小黄鸭毛茸茸一团,萧鹤说它们还小不能游泳,沈恩衣不信,她小心翼翼的赶着小鸭子们到院里的水沟。
果然,一会儿小鸭子们就淹死了两三只,因为它们还太小,毛沾了水变重游不动又无力自救,沈恩衣伤心死了,她怪自己,然后讲什么也要去后园挖个坑来埋这死去的小鸭。
这世间,只要是生命,都应该最大限度的理解与尊重!
母亲说:“这鸭子死就死了,命薄,埋什么埋咧,你直接拿东西夹去厕所扔了!如果你真要埋,就埋草,埋草会吸蚯蚓,蚯蚓可以更好地喂养它们。”沈恩衣因而又擦泪,挖了许多埋草的坑。
一个星期后去挖,她真的成了大赢家。
人和鸭有时也有不能比的时候,就像现在,它们狼吞虎咽,吃蚯蚓是美味,而我们人类,别说吃,单只是看那些不停蠕動的蚯蚓,都觉得无比恶心。
沈恩衣带它们去吃香喝辣,几次后,它们就大胆了,连沈恩衣挥锹都不怕,害得她是很怕锄头无眼,自己不小心挖到它们。
再大一些,院子就关不住小鸭子们了,非要把它们放田里,最先放的,沈梁山选的是马到。
头一次,放出去的鸭群们就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样,根本就收不回,傍晚沈恩衣领命去捉,它们听声音就跑,沈恩衣一个绿林好汉来回几十趟,眼泪都掉下来了,仍不见浪子归。
最后,还是沈梁山经验老道,用竹杆去慢慢一个一个耐心去捉。弄到月上三杆了两人才精疲力歇地同一群小鸭回家。
再大一些,鸭子们就懂事了,沈恩衣只要用玉米粒去放笼子的田边一叫,它们就像孩子一样飞奔着从绿林冲出来,把沈恩衣友好又爱戴的团团围住。
“请训养我吧请训养我吧!”它们开心的叫。
一百天后,沈恩衣能把它们训练成可以列队,转头,敬礼,让路,在金灿灿的田野里,像群绅士………
许多年,依然是她可爱的小鸭子们!
有一天中午,沈恩衣放学回家,父亲很气愤的告诉她说:“我们家的小鸭子不小心给蛇吃了!”
小鸭子放在半坡给蛇吃了?沈恩衣听了吓一大跳,那得多大一条蛇丫。她忙问:“吃了多少只?”
“吃了一只,不过还有两只也给蛇活活咬死了,还好这次是我去,如果是你和你妈,薰衣和心衣你们,肯定对付不了那十分毒恶的家伙。”沈梁山后怕的说。
沈恩衣仰头问:“蛇呢?”
沈梁山说:“它吃太饱,走不动路,跑不远就给我收拾了。”
不管怎么样,沈恩衣听了这个消息都伤心死了,那几只小鸭,可是她含辛如苦的喂了两个多月。
沈恩衣没心思去想蛇,也没心情听课,傍晚放学,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父亲沈梁山去半坡她家的田收小鸭子们。
半坡的田蛇也特别多,尤其是十九哥家那块大的,她春天几乎不敢从那里过,这种恐惧是从她稀里糊涂去那里玩,一天遇见几次蛇险象环生的经验里得来。
小的蛇,你踩到它了它都不跑,好像等你跟它玩似的,大的蛇一听到脚步声就像箭一样往谷底石去,电光火石之间,留下令人恐惧的“沙沙”与“吃吃”的声响。
沈恩衣到半坡时,父亲依然不放心的走前面,他慎重的指出蛇出没过的位置,他们打斗的地方许多秧苗都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