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衣找了一下小军,让他陪着她去吊角楼后面的厕所解手,小军没意见。因为男有男厕,女有女厕,这黑灯瞎火的,吊角楼的鬼小军也怕。
上完厕所回来,沈恩衣看着那盒笔哑然失笑,左不过是自己做了一次胡思乱想的人。关了门,她蒙头就睡,很快,自己又回到了白天去过的荒郊野岭上,起初是沈恩衣独自一个人,然后变成一群。
像逃命一样,大家都在头破血流的跑,后面有鬼子在用冲锋枪扫射,沈恩衣因而中弹倒地,掉进深不见底的沼泽。
寒冷,饥饿,悲伤,恐惧,疼痛,心有不甘和彻骨的绝望将她无声无息的包围。
画面又快速切换,沈恩衣突然躺在一个溫溫暖暖的怀抱里,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流到她变成干涸的空气。
那个怀抱,那么柔,那么软,像迷一样把她吸了进去,沈恩衣茫茫然而入,她眼前漆黑一片,那个人抱着她的头,哭着说:
“沈恩衣,沈恩衣,快醒醒,快醒醒,快醒来丫,我不准你死,我命令你。”
他那么熟悉,那么悲伤,他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沈恩衣的脸上,他让她多么相信――今生的妻,就是你前世所埋的人。
他抱着沈恩衣的头哭着说:“恩衣,你醒醒丫,醒醒,我是格格多。”
“格格多,今生的妻是你前世所埋的人,来还你的恩。”
沈恩衣抬起手,她想要捂住他的泪,遮住他的眼,抚却他的伤。
“好格多,不要哭。”
“如果哭了,也就输了,如果输了,那就不是你了,因为在我心中,我的世界,你就是永远不会输的神。”
沈恩衣哑言,她抬手,想给他擦去眼泪,但她没力,她的手失力垂了下去,沈恩衣吓了一身冷汗,着急的醒来,心说:“老天爷,难道是鬼上身了。我居然会梦到他?”
窗外,风拍打着窗纱,一遍又一遍,沈恩衣似乎听见有白衣无面的女鬼在窗外喊――“让我进来!!让我进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刚麻麻亮,沈恩衣就爬起来潦草地擦牙,洗脸,她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走在宿舍门口的走廊,沈恩衣止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回头,突然有种离奇的感觉。
那就是曾经有人在藤椅上等她,沈恩衣看向藤椅,空荡荡的,旁边的东西却打翻下来,估计超景昨晚又来过。
沈恩衣收起心神朝男生宿舍走去,算起来,男女宿舍仅一墙之隔,但小军他们的面向东,沈恩衣她们的面朝西,实质上就成了手心手背,遥遥相对。
沈恩衣直走向右再向右,因为同是第五层,走几分钟就到。
她抬手就狂拍门,但拍了许久里面才有回应。
“谁丫!”小军仿佛永远睡不饱的声音说。
“我!”这样说里面又没反应,想想人人都是我,我又是谁?沈恩衣于是咬牙切齿补一句:“你恩衣姐。”
“干嘛。”他小心翼翼的问。
“回家丫。”
“还早喱。”
“就是要早,晚了太阳一出来,热!”沈恩衣没好气,她想:“可能在这个小军看来,比赛一结束,我这个毛隧自荐姐不姐的,都可能在他心里变成了秋阳玉,满地都是,并且还是那种被红蚂蚁啃过的!”
“好,好,知道了姐,他妈的,简直比我妈还烦。”小军嘀咕说。
不耐烦归不耐烦,但一会儿,门就开了,格格多衣冠楚楚的从里面走出来,沈恩衣没想到房间里走出来的人竟会是他,加上昨晚沈恩衣私自在梦里和他相见,两人不仅相见,并且还抱在一起!还流眼泪!!
我的天我的天,如果这是拍电影,就算是梦也兑现了。可话说回来!沈恩衣想:“我不喜欢把自己的梦拍成电影。
因为电影那东西,都是很悲情的,不是死男主就是死女主,我不要那样撕心裂肺的结果。
我希望大家,我认识的所有人,我既将认识的所有人,以及我不认识的所有人,大家都平平安安活一生。
这个世间,人不死那是假的,但既便要死,也是爱人爱死,被人爱死,幸福死,高兴死,开心死,甜蜜死,美死,饱死,老死,总之,不要缺胳膊少腿,整日以泪洗面,每夜痛彻心扉!”
沈恩衣想着,她忙推门进去,因为如果她不进去,格格多站那,两个人就撞到满怀了,怎么看都像沈恩衣投怀送抱。
沈恩衣推门进去,不料小军却花容失色的大叫大喊:“姐,你干嘛,我可没穿裤子!”
沈恩衣忙捂眼睛,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有裸睡的习惯吧!”
“那你快穿呀!”
沈恩衣说完忙退回来把门安全且结结实实的关好,她站到走廊里,格格多也站那,两人不言不语。沈恩衣突然觉得斯斯文文的格格多好高大上,感觉上天对她也很不错。昨天才梦到的人,今日又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感觉不错,有他在,世界仿佛就只是她一个人的。时间静止,万物不在。只因为,他就是她的世界。
小军说:“格格多,去我家玩嘛。”
格格多说:“不去了!”他讲完巴巴地看着沈恩衣。
这一看,沈恩衣晃了神,她装作万分冷血地说:“走吧,军军,晚了太阳大。”三个人于是一路无言,就只能在楼下分道扬飚了。
小军说:“恩衣姐,你人真怪,明明很希望别人去,偏偏不说话,你说话,你们两人是同学,他肯定会去,他昨天就说他想去我们家,你不叫,别人就不好意思了。”
沈恩衣问:“谁是别人,你的胳膊怎么总是往外拐?”
小军说:“别说话,我试一下,试一下就知道了,恩衣姐,就在昨天晚上,超景睡格格多的床,他没地方睡,才来我的房。”
“你们打牌了?”沈恩衣心如刀割的问。
“啊!”小军叫:“好酸丫,还说不在乎他,果然,你都在吃醋了。”
沈恩衣不响,她瞪着胡言乱语的小军,心说,友谊的小船要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