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煌约定的新年开国时间的不断临近,现在的海东城原来的大宰府城外开始了不断的土木建设。
不过,虽然开工建设了天地坛、宗庙以及包括各司衙署在内大批的建筑,但是至关重要的城墙扩建却没有进行,这一方面当然是因此海东城并非张煌中意的都城,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局限于出售了大批官属倭奴、倭女后的人力不足。
而且非但海东城的建筑如此,就是目前行省所属的三州各县也没有建筑任何的城墙体系,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大陆上元帝国驰废各地城墙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除了海东的建筑群以外,当前百工司最重要的建筑工程是分布在乌栖、小郡等地的官仓。”
百工司郎中林津报告着,两季征收、购买的近百万石储粮堆积如山,以至于各处的主要仓库已经无法安置,只能简单的装在草袋里暴露在野外,在这种情况下,官仓成为顺位第二建筑要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乌栖等处的官仓完工后一共可以储备二千万石各色粮食。”
乌栖等处官仓的建设不但要挖开地面,排走渗水,而且要用三合土夯实地基,再铺上条石地面,筑起厚达一尺高约三丈的夹砖墙,再封顶加盖铺瓦,如此才能建起一个储备十万石粮食的大型库房,而这样的库房,在海东城的南缘周遭一共要建立二百个,整个工程可谓浩大之极。
“在乌栖等处直属于计部司的官仓建设完之前,百工司还要在各州州治建立归属各州计部署管辖的万石库房十五个,在各县县治建立归属各县计部科管辖的三千石库房三个。”
按照百工司的规划,整个官库的建设工程以当前的官奴数量而言将是一个超过十年的长期项目,而且这还是在所有其他项目统统让路的情况下才能达成的。
“在主上开国之前,百工司预计可以完成一个大型库房和三个州属万石库房的建设,至于各县三千石库房将在明年的规划中优先建设。”
即便如此,还有超过二十万石的粮食不能入库,而一旦遇到风雨的话,势必将遭到不小的损失。
“周卿,”听到这,张煌把目光转向计部司郎中周意。“先向各军拨付五万石军粮。”按照新征东军目前四万四千人的总兵力和一人一天二斤半的食量,这五万石军粮可以让各部吃上二个月的。“再把各级官佐去年未发足的俸禄全部下发。”这样又能解决差不多二、三万石的粮食储藏的问题,但巨大的仓储压力还是不能立刻解决。“再预发明年上半年的俸禄。”
周意和林津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是的,这么一来官府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诸多官吏之家的粮食可要成堆了,尤其是像两人这样的五品官,在没有足够的金银铜钱发放俸禄的情况下,每人每月的月俸是二十石糙米,而半年就是一百二十石,还要加上之前补发的一部分粮食,少说每个人家中都要堆上近一百五十石的糙米。
这副粮食垛子高高的景象对那些乡下小地主土财主来说,这也许喜闻乐见的,不过,换成两人这样的高官,却是看了就要作呕的。
幸而他们两人的地位还不是未来公国最高的,联想到五位参议家中未来多达近两百石的粮食堆,周、林两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剩下的应该不多了吧。”张煌盘算了一下。“现在倭人内战,粮食肯定紧俏,剩下的就向本州、四国各地销售,不过,这次不要其他的东西,一律给孤换成二十岁以下的倭女,孤要想办法让各军未婚的士卒都成亲了。”
周意和林津对视一眼点点头,事实上,作为第二期开垦的目标,划分给所有新征东军将士的近六百万亩上等水田早就圈画好了不准授予新来的移民,只不过现而今劳力、军力都非常紧张,暂时没有授予下去,也没有足够的劳力开发而已。
“林卿。”张煌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关于明年陆续展开的各县县库的建设,孤倒有个想法。”看着作出侧耳倾听状的林津和周意两人,张煌组织了一下语句,这才说到。“孤以为,不管如何,县库就作为各县的重中之重而存在,因此孤以为,各县应该以县库为中心,至于县衙各所应该环绕县库而建。”
林津大吃一惊,这是前所未有的建筑格局,之前的历朝历代只有有县衙为核心的,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县库为圆心的。
但是周意的眼眉一挑,心中窃喜,因为按照张煌的说法,这么一来计部的地位就要凌驾于其他各司了。
“县库分为银库、粮库、武库、杂储库等四库。”张煌却不管林津、周意怎么想,自顾自的继续着。“四库位于县治的核心,应该以高墙圈围,一旦有战事也好藉此固守。”张煌找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的画了几笔,在他的笔下出现了一个棋盘化的县城。“县衙各所应该沿县库正门的大街,相对展开,大街应该直通市场,衙署之后则是民居和店铺。”
林津赶快把张煌的意思记在心中,至于执行嘛,现在的九州可谓一张白纸,自是张煌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的。
“这边是不是要再筑一道城墙以保卫县治内官员、民居。”张煌在县库的外沿又画了一条虚线,这样子就形成了明清北京城的凸型格局。“不过孤的建议是不建,一来是财力不足,二来孤以为,咱们九州除了元军大举来袭之外,暂时是没有外患的。”
张煌的潜台词很明白,他自持张氏政权现在是没有内忧的,即便出现了内忧,有县库这道城墙就已经足够坚持了。
至于大陆而来的大股元军嘛,修了城墙也不能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十几万、几十万敌人的。
“好了,你们先下去忙吧。”张煌看看两张有些错愕和不解的脸,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随即他走下大宰府的城墙,从千牛内卫的手中接过战马,翻身而上,在守备大宰府的殿前司城门领的尊崇的目光中,驰马来到他的面前。“你叫安在道?是天武军的副指挥使?”
“主上记得没错。”城门领又惊又喜的看着记得自己名字的张煌,同时不忘张煌功民不拜的命令,一边躬着身子一边回应着。“臣安在道正是天武军左旅副指挥使,本旬受殿前司都指挥司之命守备大宰府东门。”
“不要这么紧张。”张煌冲着安在道点点头。“好好干,孤不会亏待你们的。”说着张煌掉转马头。“你派人去通知礼宾司。”张煌给胯下战马加了一鞭,战马吃痛,一声长嘶之后,绝尘而去,空气中尤留在张煌未散的话音。“孤要去长谷山善照寺。”
“臣遵命。”
安在道冲着张煌一行的背影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作为能第一批选入殿前司的武官,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而张煌能和颜悦色的冲着他这样的六品小官说话,更是他的荣耀。
“武萧。”差一点激动的留下眼泪的安在道直到张煌的背影消失不见在新修的官道之上了,这才转过身子,大声的命令着。“快去向汪参议报告,主上去见日本使臣了······”
“哦?居然有这么一回事?”虽然潜说友思前想后顾虑再三却最终没有立刻准备动身离开福州,但卢建平还是劝说了对方将家室陆续送往九州,然而他一转回到杭州却得到了有人想通过东盛商号采买大批日本货的消息。“你们的看法呢?”
“东主,会不会是有人想打咱们的主意。”毕竟东盛商号的幕后老板是即将叛元自立的张煌,作为跟着卢建平一起归国的黄灿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识破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想用通倭来吃掉咱们商号。”
“打咱们的主意,也要看他们牙口好不好。”
漫说东盛商号在江淮、江浙和福建都有上层的保护伞,就是没有,东盛商号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商号,卢建平等人也不是真正的商人。
“要不跟主上那边通报一下,调些人来干掉这家伙。”
“四郎,不要莽撞。”另一个老人却对刚刚一人冲动的主张持否定的态度。“咱们现在也有七八家分号了,绝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坏了主上的大事。”说到这,此人分析着。“大人,该不是有人看上咱们和日本的关系了吧。”
“不管他。”卢建平想了想,既然有人已经伸出窥视的目光,过度的示弱只能刺激对方进一步的欲望。“人家要买,咱们当然可以卖。”卢建平斩金截铁的说道。“只要对方付得起钱,除了盔甲、兵器以外,咱们有什么,就卖给他什么,就是没有,回报九州,也给他弄来。”
卢建平这手其实是打草惊蛇,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暴露了总比隐藏窥视的要好。
“另外,告诉对方,这生意风险大,莫要用几锭不值钱的纸钞来糊弄咱们,要么给现银,要么以货易货。”
“那万一对方要求倭刀和日本盔甲怎么办?”
“那就用精铁和赤铜来换,”卢建平双眼厉芒一现。“到海上交易,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吃得下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