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大典（2）

张煌留下无数还在回味这一切的功民屯户们，走下天地坛的台阶在无数新晋的封爵和显爵的护卫下向海东城折返，穿城而过之后，张煌一行走向了城南的宗庙。

张煌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自己那个在荆州老家的一切，若不是赵彬的提醒，他根本想不起自己三代之前祖宗的名号。

不过，作为一方之主，他自然有人可以帮他拿历史名人进行附会。而且张姓得姓较早，源远流长，族大支繁，遍及全国，人才辈出，可以历代皆有张氏的杰出人物不可胜数，这也为张煌的附会提高了不少的便利。

而此刻正顶着张良第四十五代子孙头衔的张煌，恭恭敬敬的从马上翻身而下，抛下一众文武，拾阶而上走进了油漆未干的宗庙里。

在新近就职的大祀官的陪伴下，张煌再一次焚香以拜。随即走出祭殿的张煌当众亲口诵读了一篇册封文字，册封张良的庙号为太公，曾祖父张虎庙号为高公、祖父张珂庙号为烈公、父亲张燮庙号为始公。

做完这一切，张煌又带着众官返回海东城。

此时海东城内已经摆下酒宴，虽然鼓乐全无，但是气氛却十分的喜庆。

张煌直接返回后庭，众女已经跪伏等候着了。

张煌当即册封潜氏为正室公爵夫人，册封郑娥、刘氏两人为一等郡国夫人，册封顾氏、已经怀孕半年多的倭女理子两人为二等县夫人，册封政子和布由姬和新近入宫的丽女崔氏三人为三等常侍夫人。

已经显怀的潜氏在小倭女的搀扶下恭恭敬敬的向张煌叩首着，张煌替她戴上凤冠，并赐予正室册宝，随即亲手搀扶她起身。

然后，从郑娥开始，各女依次领取了相应的女御印信。

等几女都受了，张煌这才和潜氏坐在位子上恭候诸女的叩拜，当然，理子被格外施恩免于叩拜的。

后宫册封完成之后，张煌匆匆忙忙吃了两口饭，随即再度整装出现在前殿之上，向群臣宣布，公爵夫人册封已毕，众官再度朝贺，这个时候张煌宣布酒宴开始。

众官入座，张煌又冲着亲卫点点头，于是亲卫走出殿门，一道向每户公国功民赐白米一升的命令很快向各地布达了，整个庆典这个时候才正式进入了尾声。

“春姬姐姐，虽然今天是新年，但是元寇这边似乎过于热闹了吧。”在高雄山不远处有一处新修的馆驿，里面安置着日本朝廷送来的两位皇姬和其他八位宗女。“事情看上去好像非常不对劲啊。”

不对劲，没错，被从京都送到这个地方已经半年多了，然而非但没有一丝将几人送往元帝国首府大都的动向，而且看守严密，消息隔绝，一行几人犹如笼中之鸟一样被局限在这不过百余坪的荒野之中。

“德姬，你难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到大都嫁给那个鞑子皇帝吧。”

两人虽然有些血亲，但是由此彼此父辈之间为了皇统有着难以开解的龌龊，自身也担负着极其重要的任务，因此虽然同居一处，但两女之间依旧有着竞争的关系。

“这是咱们的命。”德姬轻笑一声。“我倒想嫁给那个前来接咱们的张参政或是其他什么男人，但是这可能嘛？”

原本天皇的儿女就没有婚嫁的自由，更何况自己是担负和亲这一重要任务呢，因此尽管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但是落幕还是淡淡的存在话语之中。

“春姬姐姐，不要岔开话题。”忽然德姬有些觉悟，她发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现在的问题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咱们一直被局限在这里。”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春姬却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若是妹妹想留在九州侍奉那位张参政的话，姐姐也不会不帮忙掩饰的。”所谓宫斗，这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没有了勾心斗角，你又怎么让这么百无聊赖的女人们活下去呢。“大不了，元廷大都就姐姐一个人去好了。”

“这个姐姐就休想了。”德姬的目光尖锐起来。“当初咱们一起来的九州，自然要相扶着一起去直面元寇老巢的惊涛骇浪的，要不然姐姐一个人万里海外，想家了怎么办？说什么，妹妹都不会舍弃姐姐的。”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是还有弘子她们几个嘛，没有关系的。”春姬却不温不火的继续着，然而她这一副做派又怎么可能动摇德姬的决心呢，两个人为这个话题又磨了一会牙，春姬这才淡淡的回应了德姬关于新年热闹的话题。“妹妹不用心急，顺子已经去想办法打探了。”

“顺子去打探了？”德姬不喜反惊，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获得可能的信息，然而却一直没有门路，但春姬今天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却分明说的是自己打通了必要的关节。“那些守卫的元寇会松口嘛？”

“呵呵，”春姬用团扇捂着嘴笑了笑，这才吐了一丝口风。“妹妹不知道，元寇中有个武士被顺子迷上了，整日介想办法凑到顺子面前献殷勤。若是平时，也许这个武士未必敢开口说些什么告诉顺子，但是今天肯定会开口的。”说到这，春姬的面孔无缘无故的一红。“从昨天夜里起那些守卫的元寇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迷上顺子的武士。”

“姐姐，你这是要闯祸的。”德姬的脸色大变，色诱用在别的地方不要紧，但是顺子也是要进入元廷的女人，一旦被检测出失贞的话，恐怕就会株连整个日本和亲团。“不行，不能用这个办法来套取消息。”

“已经来不及了，顺子已经去了半天，恐怕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春姬冷静的摇摇头，冷酷的说到。“大不了必要时舍弃了顺子，但是决不能做一个睁眼瞎，有耳朵的聋子，一切都是为了神国的存续。”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冻结了，德姬失神的看着这个自己的堂姐，她暗自揣摩，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魄力做如此决绝之事，为了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就舍弃了自己的侍女，一时间她看见德姬的目光也不有些不同了。

屏门悄悄推开了，顺子低着头走了进来，跪在春姬的面前，从脸上的红晕和刚才不便的行动来看显然刚才是享受了一番破瓜之痛、鱼水之欢了。

只是，顺子的话有些石破天惊：“殿下，我们受骗了。”

“受骗了？”春姬和德姬的目光把齐齐投向顺子的身上。“什么受骗了。”

“不但我们受骗了，朝廷也受骗，幕府也受骗了。”顺子语气低沉。“现在九州岛上的元寇并非是元寇，他们不过是元寇的余孽。”

这几句话显得非常的拗口，然而在顺子的解说下两位姬君的脸都变了。

“今天一早，那位号称元寇征东行省参政的张大人，已经自立为东海国国主，也就是说，两位姬君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元廷大都。”

“这，这，真是大逆不道！”春姬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

而德姬的脸也早就涨得血红了：“应该立刻把消息通报给朝廷和幕府，一定要让幕府调来大军彻底将这股元寇，不，元寇的残孽尽数荡灭，才能消减我等的耻辱。”

“已经来不及了。”顺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眼下朝廷已经跟幕府翻脸了，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日本再次发生内战了。”

两位姬君又是大惊失色，门口侧耳倾听的几位公卿之女也发出小声的惊呼。

就听顺子解释道：“朝廷将两位姬君送来九州不久，伏见天皇和后深草上皇就巡幸伊予了，现在京都主持朝廷的是后近卫天皇。”

显然这个看守知道不少消息，但是毕竟不是经手的人，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

“京都朝廷受到幕府的支持，伊予朝廷得到西国土豪的拥护，双方已经彻底兵戎相见了。”

咣当！却是两个姬君身子都往后倒去，不知道自家情况的公卿之女们也放声哭泣了起来，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所有人的命运在一瞬间定格了，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命运的她们，只能被动的承受这一切。

“姐姐，咱们逃吧，逃出这个鬼地方。”

挣扎着起身的德姬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也难怪，毕竟是温室里长大的，根本没有见过风浪的她，又怎么可能在此刻心平气和的想出可行的对策呢。

“不要慌，事情还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候。”春姬也爬了起来。“顺子，你继续保持和那个武士的关系，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消息。”

顺子低头应了一声。

“你们不准哭，不要要东海方面知道咱们已经知道实情了，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现在东海方面还没有动咱们，那就还有转机，只要想办法跟东海国主见上一面，事情说不定还可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