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功民持兵

九州既定，上遂分其为五州一府。以丰前和丰后旧地为丁州，以日向故地为宁州，以肥后为宇州，以萨摩、大隅为南州，以肥前、筑前及筑后大部为盛州，以海东城周遭为京兆府。各州或治七、八县或辖四、五县，唯有京兆府下设筑紫一县，故总计二十九县。

---------《东海开国史·上·三代列传》

九州的平定不但让公国政府调整了州县的设置，而且让东海军的作战重心也发生了变化。

这不，抚军司所属的马步军的军数因为大批官兵的退役而大为缩减，除了继续保留骠骑、跷骑军骑军外，只保留了羽林军、龙武军、拱卫军、宝应军、天武军、神武军、安武军等七支步军，反之水军司所属的水军则从原来的五个军扩大到了十个。

“今后每年新募的士卒除了一部分供给抚军司轮替老兵以外，一律优先充补水军。”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唐峥、赵彬等人，沈鸿摊摊手。“这是主上的钦定，毕竟现在九州的战事已平，只要能做到御敌与海上，陆师的数量的确不用保留太多。”

“那万一蒙元大军跨海而来呢？”唐峥却对张煌的信心表示了怀疑。“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来九州的，那铺天盖地的海舟几乎可以遮蔽大海的景象，我可不认为水军方面有能力抵御如此众多的元军舰船。”

“主上已经安排水军司那边建造一种专司海战的新型海舟。”新近由水军大提督调任大都督府佥事的杨伯玉事实上已经成为了这个作战指挥机构的第二把手。“这种海舟以福船和鸟船为蓝本，两舷甲板之下各设五个炮位，届时一船之上置有五门火炮，如此雷矢，怕是蒙元的海船断断挡不住的。”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赵彬也有些不甘心，火炮的威力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好东西神机营里也没几门就落到水军头上，怎么不让他这个马步军出身的将领有些嫉妒呢。“水军司一年又能造几条船？就凭区区几条所谓的雷霆战船真的就能让蒙元的大军止步嘛？”

“主上已经命令在三池、八代、熊本、水俣四港增修船坞。”水军司郎中程唐程焕寅解说着。“此外大陆方面招募的船工也将会在八月前陆续到位，到时候每三个月就能出五条船，一年之内就能填满两个军的编制。”

“就算到了明年的八月能有两个军换装为雷霆战船，但蒙元能再给咱们这一年多的时间嘛。”

唐峥的话也有些道理，毕竟东海偷偷摸摸坚持了三年了，很有可能消息已经泄露，只不过现在蒙元深陷南方战事抽不出手来而已，一旦解决了安南和占城，接下来的目标未必就不是东海这个由南方汉人为主体的叛逆之国。

“这个就用博永兄操心了，想来主上这边也一早有考量。”

杨伯玉却有些不以为然，要知道蒙元每次出征都是天下骚动，不提早年许根本也无力筹措足够的兵员粮饷，但现而今东海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显然等蒙元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有觉察出东海的实情。

“再说了，即便雷霆战船的数量不足，不是还有火流星船嘛，届时未必不能和蒙元的战船一战。”

这是实话，因为双方的交战思路已经不一样了，一个是开始过时的接舷战，另一个则是利用远程压制武器的炮战，孰优孰劣在小白领张煌的记忆里早就有了无数的例证，只不过要完全达成这个转变水军固然要不断的练习，东海方面也要保证火炮和丸药的生产才是，这一点张煌却没有跟下面人吐实过。

“我看未必。”赵彬冷冷的回了一句，他相信以自己跟张煌的关系，想来是张煌听得进自己的谏言的。“我要去见主上痛陈厉害，马步军是绝不能过度削减的。”

“冰持兄这其实就是主上的决断。”

沈鸿摇摇头，即便是赵彬也摆脱不了本位的思想，但是他要劝住对方，因为他明白板子不会打在赵彬的身子，自己这个大都督府的首席佥事都是有可能受了无妄之灾。

“主上也知道马步军不宜过度削弱，但主上也是考虑到公国的国力并不足以同时支撑马步军和水军的两面扩充。冰持兄还是体谅一下主上的难处吧。”

“就是，就是。”抚军司郎中郭天虽然对裁减马步军也有不满，然而站在他这个位置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他也是有前科的，自是不想让张煌多惦记上。“虽说扣除派往南、丁。宁三州的轮戍守备军力之后大都督府已经没有了在陆上大战的力量，但是主上不是还留下了黑旗军和蓝旗军这两个伏笔嘛。”

“就凭那几只牧奴队和新来的倭军嘛？”唐峥摇摇头，无论如何二万三千人的守备、机动兵力也实在太少了。“不管怎么说，我和冰持兄的意思是一样的，马步军再怎么裁撤，至少保持十五个军是必要的，否则不要说蒙元大军上陆了，就连日本人从东、北两面上陆，咱们也没有抵御的力量。”

“谁说咱们没有抵御的力量了？”这个声音一响起，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躬身向声音的来处施礼，原来是张煌迈步走了进来。“都坐下，咱们君臣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几人又怎敢自己先坐，于是等张煌坐定了，他们才一一把屁股佥坐下来。“大都督府关于将水军移驻的方案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这件事是杨伯玉一手操办的，他忙从自己的案几上翻出一副文稿来呈给张煌。“根据主上的意思，以虎翼左军、飞虎左军组成高丽水师，驻防对马下县的严原港镇、五岛中通的青方港镇、五岛福江的福江港镇、壹岐的乡浦港镇以及望海县的万里港和前原县的博多港。”

光说还不能表明清楚水军的分布，于是一副简图被摊在了地上，几处水军驻兵的地域用朱砂圈了出来。

“苍龙左军和神策右军组成的本州水师驻防门司、苅田和国东三港。四国水师则由苍龙右军和飞虎右军组成，驻防别府、佐伯和宁州细岛三港。以上支水师分别盯住四国和本州的日军动向。”

“油津、津坊这边是由虎翼右军和飞龙右军组成的南州水师。”杨伯玉喘了一口气，指着南方的两个最重要的港口说到。“油津港的水军必要时可以北移支持四国方面，而津坊的水军也可以北上支援有明海一线甚至高丽水师。”

至于神策左军和飞龙左军杨伯玉没有说，但众人明白这两个军就是之前他所说的用来准备换装新船、新炮的未来主战部队。

“此外，水军还在高丽崔氏的掩护下获得了高丽海阳道的几处海岛作为鲁大人他们的补给点和避风港。”说到这杨伯玉补充了一句。“目前打着东海一枭旗号的我东海水军也已经发展到了四艘轻快船。”

四艘轻快船几乎等于半个军的规模，而且这半个军还不属于水军现有的编制之内，一想到这，赵彬和唐峥就愈发的有些愤愤不平了。

“另外，属于礼宾司和职方房麾下的对日通贸商船还有大小六艘，这些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通报日军的东西。”

“听明白了吗？”张煌把目光转向赵彬和唐峥。“大都督府等于把半数的水军都放在了四国和九州这面，而高丽水师和鲁枭雄这边也能提早对大陆预警，这么一来，你们说，水军还有没有机会蒙元和日本人挡在海上呢？”

“主上，大海茫茫，海疆千里，咱们水军数量有限自是不可能处处设防，万一水军有个疏漏放过两面之敌，咱们可就危险了。”

赵彬还是坚持着自己水军不可靠的观点，不过因为张煌当面所以用词还比较婉转。

“所以孤准备再以公国律法的形势下一道制令。”张煌显然对此已经深思熟虑了。“凡是功民以上准予一户持一兵。”

众人大惊，自大秦祖龙集天下之兵以来从来没有一个统治者敢于让治下的百姓拥有足够数量的武器，这可是会动摇公国统治基础的。“主上不可，万一？”几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劝阻道。“万万不可弛禁九州之兵。”

“有什么不可的，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孤及孤之后不施纣桀，又何必担心功民会反乱呢？而若是孤和孤的子孙不施王道祸乱天下，即便手中没有寸铁，当年陈胜吴广不还削竹、斩木为兵了吗。”张煌斩金截铁的说着。“而且，诸卿不要忘了，公国之中还有诸多和族庶民和倭奴呢，不让功民持兵，又如何能威慑得了他们。”

“主上，功民持兵或不至于九州滔滔，然而若是封爵以此聚兵不轨？”沈鸿不得不为自己和东海的诸多封爵想想，万一日后张煌反悔了，他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纵然一代并无反意，若是日后？”

“沈卿该不是说日后会有封爵窥视公国最高权力吧。”张煌直接把沈鸿的担心说了出来。“不要多虑，孤明白卿等的意思，真要有人利欲熏心的话，孤也正好没有理由削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