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争夺

京兆府海东城的内阁议事堂里，三位参议目无表情的对视着，根据张煌的建议，新的一轮权力的分配又要开始了，虽说现在的东海并没有形成所谓的派系，但是为自己亲近的下属争取一些利益却是这些大佬们所不能不争的。

“高大人、崔大人，审官院关于各州署令、各县所丞的名单已经报上来三天了，主上急着要定。”

汪涵扫了扫对面的高天一和崔平，州尹、县尹的任命张煌不会假于他人之手，但是这些令、丞他却不会在意太多，因此成了几方面争夺的重点。

“若是两位大人没有意见的话，是不是今天咱们就把大致的人选给圈定下来。”

“主上此次一下子裁撤了六个军一万五千人，普通军士们还好办直接授土安屯就可以了，但是这些官佐嘛？”

高天一摇摇头，他的意思其他两人也明白，僧多粥少，不可能尽数转业安置到合适的位置上的。

“再说了这次审官院主要也是从各司中抽调副都事以下优先填补各州、县空缺，这么一来那些都指挥使、都虞侯更无法妥善安排了，头疼呢。”

“不是还有八个镇守嘛。”

所谓八个镇守是张煌设置在离岛和族封爵领地上监控的机构，名义上只是一个集镇的主事，但级别上却高于本土的县，又负担守备驻军的指挥，多少也是方面大员。

“再不行，你我的兼差让出来总行了吧。”

“即便让出你我的兼差又能多安置几个？”

高天一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汪涵冷笑一声，英武军都指挥使项英项先达和射声军副都指挥使韩慎字智清据说就是走了汪涵的门子被推荐到张煌面前最后才得了丁、宁两州州尹的差事的，现在这么说估计汪涵又准备用郎中的位子来拉拢什么人了。

“崔大人，你说呢”

“主上意欲裁撤筑后芦里港的筑后海关衙门，新设长崎、松浦、门司、津坊、严原五处海关。”

崔平淡淡回应着，他虽然也有野心从各方的争夺中分一杯羹，然而他也清楚张煌对丽人的压制和提防，因此他不得不退而将目标定在了掌握几处海关上。

“海关大使也是正六品的差事，或可以安置几个指挥使一级的官佐。”

“崔大人这话可不实在啊。”汪涵笑眯眯的看着崔平，显然对崔平的打算洞若观火。“五关大使能直接用各军都虞侯、各旅指挥使填补嘛？”

海关可是专业机构，没有经过专业培训是根本不能就任的，所以即便新设关口，也只能从礼宾司和税务司里抽掉干员。

“这个人选就算咱们直接报上去，主上那也过不了关呢。”

“汪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崔平却据理力争，他在内阁的地位原本就是张煌用来牵制两位参议不能独大的。“若说五关下吏一定要从两司抽调倒也无错，但是大使嘛，就不一定了，大使做不来不是还有副使和诸曹嘛。”

汪涵一愣，崔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张煌不过为了避免裁撤的官佐心中有怨言才许些领干俸的职位下去，若是这些安置官长进的话自然可以慢慢的学起，若是不长进也不过二三年的俸禄，日后自会徐徐图之的。

“主上不是要重设武学嘛。”

高天一又插了一句，东海的武学原来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职司，主要是为了由武职转为文职的军官们进行有关行政和具体事务的培训。

不过由于师资力量的不足而只有张煌忙里偷闲亲自教授的制表、数学和文书三门课程，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不能不说一是靠着大多数功民接受过军律的约束残留着对军法的畏惧，二来也是因为百废待兴的日本有足够的空间来安置。

“也可以安置几员都指挥使、指挥使。”

“新武学的问题怕是抚军司和大都督府两方面也要过问吧。”汪涵眉头一皱，今天讨论的内容似乎有些偏题了。“两位大人，还是言归正传吧，关于各州署令、各县所丞的名单无论如何今天要有个说法才是······”

“关于铜炮的生产，兵工处经过几次试验觉得还是用压铸法比较简便，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剖开铜锭再刮削出半边炮膛后重新焊合会降低炮管的强度，而且焊合的过程也比较复杂，一旦错位就前功尽弃了。”

内阁里几人讨价还价，张煌却重新来到了兵工处的炮厂视察，作为未来水军的杀手锏的海战利器，张煌倾注了不小的心力。

“兵工处的想法是捶打压铸后一次形成整个炮管，然后逐步削出内膛，”藤芳侃侃而谈的向张煌介绍着。“如此虽然加工难度增加了，但能装填更多的火药，炮弹也因此能打得更远，威力更大。”

“如果直接削膛的话，加工一门火炮的炮管需要多少时间。”

张煌注目着热浪腾腾的冶铜炉如是问着，现在关键是数量，若是不能形成足够的产量，那么质量的提高并不能带来数量给予的相对优势。

“另外，火炮炮管的长度会不会受到影响。”

“直接从粗材上削膛的话，加工一根炮管需要二个月的时间。”张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两个月太长了。“炮管的长度可以达到一臂。”这个更令张煌不满意了，一臂长的火炮那不就成了所谓的臼炮了嘛。“不过若炮口内径足够大的话，长度还可以增加的。”

“兵工处有没有想过可以利用机械力来实现削膛。”

张煌的话让藤芳再一次表示了惊讶，机械力是什么东西，张煌想了想，小白领张煌的记忆中并没有专业的机械知识，因此他像老农一样蹲了下来，用一个铜枝在地上画出了他的构想。

“咱们的压铸机是利用了水力，那么刮削的刀具是不是可以利用稳定的水力呢？若是可以刀具连接在长柄之上，那远远不是超过了一臂之长吗？而且人力有穷，这个水力只要江河不枯自然是源源不绝的，这个加工的速度是不是会快起来呢？”

“主上奇思妙想，臣下万分佩服。”藤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臣下马上安排匠师试做。”

“试做成功之前暂时还是按着原来的方式制炮。”张煌拍着藤芳的肩膀吩咐着。“据查实蒙元的铜铳眼下只能射五十步，因此咱们现在的关键是形成足够的数量，只要数量上有了优势，那么些许的射程不足也并无大碍。”

“臣明白了，”藤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臣会按主上的意思加快铜炮的生产，保证早日提供给水军足够的火炮。”

“卿明白就好。”张煌转身走出了这个热气腾腾的场所。“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孤，孤会关照下面优先补给卿的。”

“主上说到补给的事，泉货衙门最近可是老是抱怨兵工处占用了过多的铜材。”

跟着张煌身后亦步亦趋的藤芳乘机抱怨着，所谓的泉货衙门就是造币厂，不过因为涉及到百工司、度支司和税务司，所以才单独设立了这一个联合机构。

“泉货衙门那面，孤来打招呼，”张煌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个蒋叶蒋知秋是怎么回事，孤不是让他开铸银钱和金钱了吗？怎么还叫铜材不足。”

根据张煌的命令公国政府从对日贸易收获的白银和黄金中拿出相当的一部分压铸当百的小银钱、当五百的大银钱以及当千的小金钱和值当五贯的大金钱，从而初步建立了三级货币的体制，不过作为最基本的当一、当五、当十的铜钱流通不足也确实是存在的，然而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在暂时东海的货币体系尚没有健全之前，张煌只能先选择优先保持武力了。

“那就好，”藤芳打败了竞争者顿时眉开眼笑。“主上是不是现在就过去看看新建的铁炉。”

南宋以后，中国大陆已经大量普及煤炼铁，不过煤炼铁的技术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大大增加了铁中的硫磷杂质，为此张煌曾经授意百工司进行改进。

“新的铁炉根据主上的意思已经改用炼焦，并且增加了送风室，只要铁矿石能保证的上，一炉可以炼出上万斤的铁水。”

“孤还要赶到三池港查看新船坞的建设，铁炉那边这次就不看了。”张煌走出工棚，早有千牛内卫牵来战马。“不过，卿也不要得意了，一炉万斤不过是开始，百工司还要逐步改进，日后要造出一炉十万斤的新窑，还要想办法一次就把铁水炼出钢水。”

藤芳的嘴又一次的合不拢了。

“到时候，就可以用钢炮取代铜炮，卿也不会因此跟泉货衙门龌龊了。”

“一次十万斤，臣下也许能想出办法来，不过一次把铁水炼出钢水，主上，这是不是有些不可能呢。”

藤芳神使鬼差的责问起张煌来了，话一出口，藤芳这才醒悟过来，顿时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怎么不可能。”张煌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声。“孤过两天把想法写下来，你们试试，据说有地方已经实现了，叫什么坩埚炼钢。”

看着犹自不敢相信的某人，张煌虚挥一鞭子。

“孤只不过给卿等一个大致的建议，一切还要卿等将其实践才是，因此接下来可就要拜托藤卿了！”

“臣不敢，臣愿为主上效死！”

“有何不敢，只要钢炮铸成，伯爵虽不敢轻授，但子爵卿可当之。”

藤芳现在不过是个轻车都尉，张煌给了他一个子爵的大饼，顿时让他两眼放光，看着藤芳的丑态，张煌哈哈大笑，一勒战马，顿时飞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