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有,那些把射雕英雄传拿回去私刻贩卖贩卖的人都坐蜡了。”
尽管元廷迫于东海在海上的强势而宣布禁海,然而在担心海禁将断绝高丽、辽东以及日本货来源,引起相关商品物价暴涨的情况下,还是有很多商人、前海盗铤而走险。侥幸的是,东海对缴纳了靖海费的非漕运船只依然采取保护,因此福江港一时间的变态繁荣起来了。
不过耽罗岛依然被封锁着,以至于有传言说,东海已经在该岛集中了全部的水军正准备对蒙胡能的进攻给予最沉重的打击。
“是啊,早就应该知道东海跟朝廷不对劲的,又怎么能为朝廷的过往歌功颂德呢。”
射雕案正在江淮、江浙、福建、广西等地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从东海盗版的其他单回本也遭到了一并的禁废,只不过,这种禁废并不能让东海吃亏,反而让参与盗版的人损失惨重。
“这帮海商原本就素来大胆的人物,不过这次吃了哑巴亏也没有地方去说,倒也算得上大快人心。”
“听说东海之主也是从襄阳城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莫非这本书其实是影射吗?”
除了正经的商人以外,还有一些蒙胡的探子利用东海封锁不严密的空挡潜入进来收集东海的军政情报,不过有限的情报并不能反应出东海的真实情况,反而有能误导了元廷的判断。
“不会吧,我可听我家大人说过,所谓华筝公主者乃是昌国大长公主豁真别乞的汉译,昔日汪罕之孙秃撒合欲尚长公主不谐倒是却有起始。至于郭靖者应该是大断事官郭宝玉大人,虽然也有从太祖西征花剌子模的故事,但却与昌国大长公主之间并无关系,乃是评书中臆造。”
说话的人边说,边看看走廊,显然对于在敌占区谈论这个问题还是颇让他有些紧张。
“而且长春真人也昔日太祖赐号神仙、大宗师尊号的人物,所以说射雕一书应该与东海之主无关。”
“这么说来,东海能有人写出此书来,肯定对国朝故事了如指掌喽。”
这位叹了口气,用一副忠臣的口吻说着。
“东海叛贼对国朝谓知根知底,而我等却在此地盲人摸象,看起来这次东征怕是又要无功而返了。”“是啊,李家的船队明日就要返航了,除了知道东海战舰如云以外,耽罗是如何沦陷的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东海有几多兵力,回去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上官交代呢。”
“就是,内陆全系倭人异族,风俗有异、服色不同,轻易深入不得,而商船稍有东行便有东海快船围堵,要在此等情况下了解东海的实情也委实难煞我等了。”
两个人相互哀叹着,喝到嘴里的酒也变成了苦酒。
“算了,算了,就算回去被上官责骂一顿,吃几下军棍,毕竟这次没有白来。”
情报上的收获寥寥,但是自己夹带的私货却是卖了个好价钱,大战将临,无论是粮食、桐油、精铁、布匹都是炙手热的俏货,而从福江带回去的烈甜酒和琉璃器倒也是贿赂上官的好东西,一来二去也许既不用受皮肉之苦,自己还能小有补益呢。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大内氏既然反乱,幕府在西国的最后基业于是立刻土崩瓦解,数万幕府军顷刻之间只剩下了不到百余人的残兵,惶惶中,丢盔卸甲的逃亡长门的不知凡凡。
然而面对排山倒海一样涌来的倒幕力量,已经没有回天之力的金泽时业和名越公时只能退守长州国府城、鸟越山城和妙见山砦等极少的据点。
“主公,东海的使臣求见。”石槌神社的大内氏的本阵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东海来的使臣?”
已经获得了朝思暮想的五州太守的大内弘家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东海曾经再三暗示过大内氏不赞成其投向南朝,现而今大内氏还是作出了自己的抉择,在这种情况下,东海会不会干预就成了弘家的心头隐患。
只是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对方终于寻上门来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弘家想了想,吩咐道:“就说本家军务繁忙不克分身,让右田三郎左马去接待对方。”
然而,不一会之后,曾经几度跟东海打过交道也算是东海方面老熟人的右田三郎却脸色不渝的走了进来。
“主公,东海使臣请你立刻接见他,他还是,若是今天主公不见他,明日东海大军就将跨过大海。”
威胁又是威胁。
弘家有心将对方轰了出去,但是他也绝不想自己制霸五州的野望在东海的兵锋下化作泡影,犹犹豫豫了一番,他终于点点头,同时用一种压抑的声音吩咐着:“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叙话。”
“在下东海礼宾司西日本科典史顾清拜见大内周防权介大人。”
一看见一身青袍的东海使者,弘家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再加上对方如此正式的介绍自己,让原本以为只是东海商馆馆主身份出面的大内当主明白今天的拜会是极其严肃和认真的、
有了这个认识,大内弘家甚至不介意对方故意用自己一系列头衔中最低的一个称呼自己。
“原来是顾大人。”顾清用的是汉语和东海的礼节,对此有了明悟的大内弘家当然不能失态的站起来回应,因此只是坐在内冲着对方微微一躬身,用日语回应着。“我国似乎与东海并未邦交,不知道顾大人此来为何”
“首先自然是恭贺周防权守大人成为五州太守。”
顾清听得懂日语,但却以大国使者的身份等候着一旁陪同的右田三郎的翻译,至于针对大内弘家所言的东海之前利用蒙元的旗号跟日本建立商业关系的指摘,他倒是有另一番说辞。
“至于周防权守大人所言两国并无邦交,其责似乎并非在我国,日本内战,两方皆称正统,我国自然不能略有偏颇,所以和一方邦交之事自然是要延后的,不过,今日既然大内氏已经坐拥五州,依然跟本国接壤,自然是要遣使说明,以免起了误会,动了刀兵,日后吃亏的,未必一定是我国。”
“哦?”大内弘家一揣摩,似乎听出来东海并非要兵支援镇西探题的残余力量,不由得眉头一挑。“这么说贵国其实是好意喽,也罢,那就听听贵国要说明些什么。”
“第一,我国在阴阳两道的产业如商馆、矿山等财物以及人员的安全,大内家必须无条件的保护,我方商馆所需物资必须无条件的供应,不得干涉商馆雇佣使役。”
“第二,长门一国不得驻兵,周防、出云、石见三国不得设立水军。”
顾清淡淡的说明着,仿佛这真的如他所言的是友好的体现而非武力的威慑。
“第三,金泽、名越两氏残存武者及其家人请交予我方处置,不得轻易屠戮。”
“以上三条,还请周防权介勿要违背。”
不要说大内弘家了,就是一旁翻译的右田三郎的脸都气得红,但是大内弘家还是忍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如此三条,皆是对贵方有利,若要我方遵行,总还要有些让本家上下以接受的才是。”
“正是。”顾清这次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若是周防权介答应这三条,首先我国将劝说镇西探题余部撤入东海。其次,我方愿向大内氏提供恢复西国秩序的武具和农用铁器甚至马匹。”
马匹,这个词一出口,弘家的眼中就爆出一团精光,几年的内战不但使西国地区的战马丧失殆尽,而且还断绝了从北陆获得战马的渠道,现在东海居然愿意提供马匹,这对大内家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最后,我方愿意确保大内氏在西国地区的永久地位。”
“顾大人此言何意?”大内弘家脸色骤变,东海这个条件谓出人意料。
“难不成,大内周防权介大人会认为京都朝廷在剪除了幕府这个心头大患之后,会依旧重用大内氏这样的摇摆不定的地方豪族吗?会继续听任大内氏把持地方实权吗?”
顾清依旧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但两个问句显然命中了大内氏的要害。
“就算幕府的力量一时还无法清除,但是只要后方稳定下来,京都难道不会徐徐图之吗?据我国探知,关于安芸的归属,京都朝廷中似乎还有不小的争议呢。”
“东海的意思是说,只要本家阿附东海,东海会庇护本家吗?”大内弘家忍住心头的巨震反问到。“东海想让本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割据西国,以便东海操弄日本内战吗?倒是好谋略,好算计啊!”
“哪里,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顾清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当然,大人也以一条也不答应,到时候我国大军北上,双方做过一场,大人再选择不迟;不过,下官要提醒大人,也许到时候条件就不会那么宽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