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虞逍长这么大,身边的人要么怕我敬我,要么恨我厌我,没有人值得我付出真心,也没有人在意我的义无反顾,所以我只能努力的活着,努力捍卫我的生命,却从来不知道,除此之外,人生还能有什么乐趣。”
南逍的话让虞兮心中一阵闷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终,只能抿了抿唇说道:“或许是因为之前你的心思都在解除蛊毒上?等到这毒解了,你可能会有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听着虞兮的话,南逍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新的想法?
南逍觉得,到了那一天,或许真的会有新的想法。
于是,他笑了笑,难得没有反驳。
两个人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河灯偏远,渐渐,一前一后入水的两只河灯并肩而行,最终,飘到了一处。
……
为了方便取血,所以虞兮故意用了药让自己手上的伤口无法愈合,接下来的几日,她日日将血混入药中让南逍喝下。
南逍从不多言,然而心头的疑问也从未消失过。
他眼看着虞兮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白,还有那药中的血腥味,他心中的怀疑也一日强过一日。
有个念头其实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着,可是他下意识不愿去相信。
怎么会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如此对自己?
可是,脑海中蓦然想起那日,虞兮为了替自己拿到天山雪莲,险些坠入悬崖的一幕,南逍握着书卷的手指,骨节发白。
书页都被他抓得褶皱了起来。
再也无法耐心等待下去,南逍将手中一页都没看进去的书随手扔到一边,脚下不停,飞快地向虞兮的药庐掠去。
南逍到的时候,正巧是戌时。
他趴在药庐的屋顶上,透过缝隙看着神色淡然熬药的小姑娘。
他看着小姑娘仔细地看着火候,细心地将药一点一点地倒入药碗。
然后……
他看到小姑娘手上伤了多日但依旧鲜血淋漓的伤口。
看着小姑娘将手腕置于药碗上方,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滚烫的药液之中,仿佛落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南逍想起那日,小姑娘递给自己的半杯残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敢作敢为。
罢了。
想通了的南逍忽然一个翻身,落在了虞兮面前。
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吓得她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药碗。
“你吓死我了,这可是最后一天的药了,若是砸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听着小丫头一如往常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数落他,南逍忽然就笑了起来。
见状,虞兮柳眉倒竖,鼓着脸,“我在凶你呢,你怎么还笑?”
“胡说,阿虞哪里凶了。”
虞兮猝不及防被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念出的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麻了半边身子。
她的心尖一缩。
然后就感受到南逍灼灼的目光,虞兮只觉得自己耳根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嗫嚅道:“你,你瞎叫什么。”
只见南逍唇角微扬,伸手拿过虞兮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阿虞解了我身上的蛊毒,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南逍勾起嘴角,曾经的迷茫和纠结,尽数化作了深沉的爱意。
虞兮一愣,不明白他的心态为什么突然变了。
世人皆说他南逍凶残毒辣,手段阴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都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自始至终,从未有一人能够入得他心,他不愿成为他爹那样求而不得为情所困的人。
然而,眼前这个胆大包天,又视礼教于无物的小丫头……
南逍心中一动,手腕一转,拉住虞兮柔若无骨的小手,用力一拉,便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
他低声道:“阿虞,可愿让我许?”
虞兮抬起双眸,就看到南逍唇角噙着笑意看向她,那双漠视一切常含着冷意的眼睛此刻却对着她灿若星辰,然后就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耳廓,声音低沉,“阿虞怎么不说话?”
阿虞?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于是她转了转眼珠,放软了声音,“逍哥,想让我说什么?”
娇娇软软的声音配上那声“逍哥”,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南逍只觉得他呼吸一滞,耳尖诡异地红起来,霎时间胸如擂鼓。
良久,他忽然笑起来,环着虞兮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不是个傻子,罢了,那些都不重要。
他伸手抚摸着虞兮锦缎般的长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阿虞,若是你现在从我怀中退出去,还来得及。”
“才不要。”虞兮的脸贴在南逍胸口的衣襟上蹭了蹭,叹息道:“你好香。”
“是吗?”南逍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漆黑的双眸开始慢慢染上猩红,之前的温文尔雅全部被邪恶危险所取代。
“阿虞,既如此,你可不能后悔了。”
……
南逍身上的毒解了,每逢想起是虞兮为他制出了解药,他的身体里留存着虞兮身上的血。
南逍就觉得整个人满足地几乎要喟叹出声。
可是……
他转过眸子,看着身轻如燕,来回飞上屋顶晒药的小丫头,想起自己对她的隐瞒。
心中就觉得酸涩难忍。
如今,他比之前更怕她会怨恨自己,会跟自己反目成仇。
有时候,南逍甚至产出一个念头,为了小姑娘做一辈子的天衍宗弟子,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他看着虞兮纠结的时候,一颗信号弹忽然在天空中炸开,是天衍宗的人在召集同门。
两个人心头具是一惊。
如今这是在天衍宗大本营,出了什么事需要召集同门?
魔教打上来了?
虞兮转头看了南逍一眼,见这人神色如常,应该不是。
无论如何,南逍如今还是天衍宗的十八弟子,虞兮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应该是出事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南逍垂眸看着那只落在自己衣袖上的莹白小手。
心中思忖道:自己又不打算为天衍宗肝脑涂地,她既想看热闹,那他陪她去便是,以他的本事,想护着虞兮,又不是什么难事。
“好,我们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