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确是出了大事。
自从虞兮诊出宋夫人日前是被人下毒之后,宋衍便遣了所有弟子去查这个下毒之人,只可惜半个月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只除了桑清河。
桑清河那日原本想询问宋夫人一些细节,却无意中发现,宋夫人在回答时,多有隐瞒,目光闪躲。
若是被吓到了不愿回忆倒是情有可原,可是这故意隐瞒……
桑清河不由得心头一凉。
他紧握着手中的佩剑,目光落向秀眉轻蹙,担忧母亲的宋嫣然,几次想要说出自己的怀疑,但张了张嘴,最终都还是放弃了。
不,他不能如此草率。
虽说只是怀疑,但桑清河到底是留了几分心神在宋夫人身上,他想,这件事在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先不要告知师父和师妹好。
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一大早,宋嫣然养的一只叫雪团的白色小猫儿不见了,几个师兄弟都在帮她找。
七师兄云落拍了拍宋嫣然的肩膀,安抚了她一下,“小师妹,你慢慢说,雪团是在哪里不见的?”
宋嫣然神色焦急,“早上我喂过它之后,就去上早课了,可是回来的时候看到它的猫窝是空的,问了大家都说没看到,谁都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别急别急。”云落轻声劝慰着,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去师娘那了?这猫儿平日里,除了你,就是师娘在喂着,是不是跑到水阁那边去了?”
“对。”宋嫣然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宋夫人不习武,所以跟宋衍的房间在天衍宗最靠内的水阁当中,宋嫣然和师兄弟们住在外院,倒是还真的没有去水阁那便找过。
“那七师兄,你陪我去水阁看看。”
“好好好,你别急,我陪你去看看。”
云落与宋嫣然年岁相近,两人平日里便常在一起读书习武,此刻看见小师妹泫然欲泣的样子,云落自是不忍心撇下她独自一人离去。
宋夫人的院子里院门紧闭,可宋嫣然是宋衍夫妇的独女,进自己爹娘的院子向来是不需要通传的,便推门就走了进去。
谁知就看到了自家一向端庄大方的母亲,正倚靠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泪水连连。
“娘!”
宋夫人乍然清醒过来,连忙推了身边那人一把,“师兄快走!”
“娘!他是谁?”
宋嫣然已经呆愣在了当场,云落却比她要稳重的多,他拔剑拦下了那人,沉声道:“小师妹,快去通知师父和大师兄!”
刀剑相交的声音惊醒了兀自在发愣的宋嫣然,她看着与那贼子交手已经隐隐落于下风的云落,又看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的宋夫人,咬了咬牙,运气轻功往前院而去,途中,她狠心拉响了天衍宗遇到大敌时才会用的信号弹。
“不要!嫣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夫人趴伏在地上,神色凄然,满目惊惶。
那边云落正用尽全身力气拖延那贼子,他的武学修为远远比不上这人,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尽力拖延,同时在心中祈祷师父和大师兄能尽快赶过来。
虞兮和南逍两个人相携上山的时候,宋夫人的院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正中间,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挟持着云落的脖颈,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此时的云落脸色惨白,唇边还有一片斑驳的血迹。
宋嫣然被桑清河紧紧地拉着,往日里嫣红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眼中满是对云落的愧疚和焦急。
此时,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云落身上,无人去管凄楚的宋夫人。
“齐云恒,你擅闯我天衍宗,挟持我天衍宗弟子,究竟所为何事?”宋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眉头紧锁,漆黑的眸子中闪着掩藏不住的痛色。
齐云恒闻言,瞬间张狂大笑起来,“宋衍,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来你天衍宗,自然是来找我师妹的。”说着,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朝着宋夫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宋嫣然急得大喊,“你胡说,我娘她,我娘她,她不会……”
她想反驳,可是目光落在宋夫人身上,却是无法自欺欺人,最终又咬着唇不说话了。
然而,那齐云恒在听到宋嫣然的声音之后,目光霎时深邃了许多,“宋衍,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感谢你多年来,帮我养着我的女人,还有我的……亲生骨肉。”
!!!
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包括宋衍,全部面露惊讶,视线都在瞬间落在了宋嫣然身上。
听到齐云恒的话,宋嫣然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一张脸如纸般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桑清河扶着她,只怕早就跌落在地上了。
“不不不,你胡说,你胡说!”宋嫣然整个人受了大刺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歇斯底里地怒吼出声。
“我胡说?”看着宋嫣然双目猩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大声地反驳自己,齐云恒忽然嘲讽地笑了笑,“若是不信,你便问问你那位娘,我可是在胡说?”
闻言,宋嫣然一愣,她下意识去看宋夫人,可是潜意识里却不愿听到她的答案。
宋嫣然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开桑清河钳制着自己的双手,逃离这个地方,她不要听,她是宋衍的女儿,才不是一个偷情产下的肮脏的种子。
桑清河看着怀里形容疯癫的宋嫣然,心头不忍,索性直接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宋嫣然的呼喊声戛然而止,桑清河扶着软下去的宋嫣然,然后冲着宋衍点了点头,几个起落将人带回了她的院子里安置好。
他细心地帮宋嫣然除去鞋子和外衫,将人放在床榻上,又给她盖好薄被,这才重新赶回水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