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来吧。”虞兮摆了摆手,“来,陪朕喝一杯?”
“是。”南逍收敛起情绪,起身走到虞兮对面坐下。
虞兮看着言行举止都比往日里恭敬不少的南逍,心头忍不住有些讶异,看来为南风翻案这件事在南逍心中,要比大权在握重要的多。
南逍看着言谈举止间,一派行云流水的虞兮,抿了抿唇,“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围场回来之后。”虞兮端起酒杯轻抿了抿,“朕无意之中,在先帝的私库里,发现了一封先帝和杜云景之间往来的密信,所以,起了些怀疑。”
然而,南逍却摇了摇头,“臣问的是,陛下是何时知晓,臣是南风的儿子。”
虞兮托着腮,看着南逍俊逸的面容,和清雅的身形,勾起唇角,“朕是猜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明显是不想说太多,好在南逍也没打算追根究底,他将杯盏当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抬眸,就看到虞兮依旧撑着头在看他。
“陛下,在看什么?”
“看你。”虞兮答得坦然。
酒意让少年的双颊染上红霞,一双如星般的眸子迷蒙地看着他,泛着莹莹水光。
南逍的眸色微深,他看着虞兮,“臣有什么好看?”
虞兮此时酒意上头,就连眼睛里都带着几分笑意,“你长得好看。”
那一笑似乎晃了南逍的眼,也迷了南逍的心,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陛下只是觉得臣长得好看吗?”
闻言,虞兮挑了挑眉,“朕的南卿自然处处都极是好看。”
朕的南卿四个字瞬间在南逍的心头炸起烟花来,他感受着胸口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只觉得自己心里面有股火,让他看向虞兮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南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小皇帝在自己心里的模样,好像就变了,是从她替爹翻案开始,还是从她不顾一切替自己挡箭开始,还是她一次次对自己说着信任开始,亦或是更早一点,在她大喇喇地对自己说只有她可以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做个权臣的时候开始。
多年来,人们总是惧怕他,恨他,提防他,还从未有人信任过他,这种感觉实在让南逍觉得很新奇。
只是……
南逍快速地别开目光,不让自己再看下去,他觉得这人定是个妖精,或者给自己下了什么蛊,否则,自己不会这么反常,绝不会。
☆
南风元帅的案件,在南逍和大理寺联手之下,很快便查得清清楚楚,是先帝耽误了军情,还刻意栽赃南风元帅,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南家上下七十八口。
看着杜云景的认罪书,虞兮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具身体的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渣,这种人也配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姓和百官的朝拜?
早朝上,虞兮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手指敲了敲桌面,嗓音清冷而漠然,“南风元帅的事,众位爱卿想必都知道结果了,有什么想法可直言不讳。”
陆斐看了虞兮一眼,向前跨出一步,说道:“回皇上,臣有话要说。”
“准奏。”
“臣以为,应为南风元帅平反,以礼改葬,访求其后,特与录用。”
“嗯。”虞兮点了点头,“便依陆爱卿所言,另,追封南风元帅为忠武元帅,配享太庙。”
“吾皇英明。”
南逍站在御阶下,仰望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皇帝,只觉得此刻的她耀眼无比。
忽然,一颗心又控制不住地乱跳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虞兮和南逍各自分头忙碌着,一转眼,便到了天子生辰。
天子的寿辰自然是一个王朝的头等大事,只是虞兮实在不耐烦应付那些迎来送往的事,她开始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需要一个皇后来帮帮她。
皇后……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冷着脸站在一边的南逍撇了撇嘴,切,这人恐怕还不如她呢。
好在因为淮北的灾情刚过去,也才过了年,虞兮便趁机说不愿意劳民伤财,生辰简办便是。
晚宴前,虞兮依靠在贵妃榻上,几个小太监在一边帮她将朝中各位大臣送进宫里的寿礼登记造册,直到张和全部清点完毕之后,这才统一将寿礼封箱,然后着人放进皇帝的私库里。
看着那群忙碌的小太监们,虞兮眉头轻蹙,“张和。”
张和正盯着一边的小太监,听到虞兮唤他,连忙快步走到御前,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在。”
虞兮斜着眼睛看他,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东西都盘点完了?”
明明小皇帝的声音不大,可偏偏张和就是察觉到了浓重的威压,让他额头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
他咽了咽口水,“是,皇上。”
虞兮装作无意间瞥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贺礼,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低声问道:“可还有漏下的?”
漏下的?
张和心中纳罕,忍着疑惑回了一句,“回皇上,所有的贺礼都在这里了,不知皇上问的是……”
“他的呢?”
谁?
张和闻言微微愣住,可不过一瞬间便立刻反应上来皇上是在问谁,只是这事他还真不清楚,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奴才不知。”
听了这话,虞兮本就皱起的眉头便又紧了几分,脸色也不太好看。
张和小心地观察着虞兮的神色,心中纳闷,只是觉得这皇上怎么越来越吓人了。
他抿了抿唇,试探地开口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东厂问问?”
“不必。”虞兮立刻快速打断他,她心中憋闷,然后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朕才不稀罕!”
张和低垂下眸子,看着已经虞兮抓成一团的书页,默默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怎么皇上一副自己被督公大人绿了的样子……
呸呸呸!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