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凤轻鬓发散乱,涕泗横流,不断地磕头求饶,然而并未唤起凤临心中半分母爱。
只见凤临烦躁地摆了摆手,就有人将不断哭叫的凤轻带了下去,连同那些男宠一起,被送回了靖王府。
凤临负手站在窗前,神色晦暗不明,心中对虞兮的忌惮更深了些。
虞兮将那些人送进宫,就是赌她为了皇室颜面,不得不惩处凤轻,然而这一切,她都会算在虞兮头上,总有一天,她要跟她算总账。
凤轻哭哭啼啼地被拉出御书房,整个人狼狈至极,路上还遇到了太女凤芜。
温润内敛的凤芜看到这一幕,不禁挑起了眉梢,还不等她开口问,身边的宫人就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靖王给镇国将军送了八个男宠,被镇国将军转手把人送给了皇上,皇上下旨将靖王禁足于靖王府,无召不得外出。”
“哦?”凤芜狭眸微眯,看着凤轻狼狈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道:“镇国将军此次回朝,倒是有些不同。”
一朝太子当然有不少自己的耳目,所以虞兮与凤轻之间的事,凤芜也有所耳闻。
她从前只当虞兮是冷面瘫,却没想到这个让母皇都忌惮的人会为了一个青楼花魁得罪当朝皇女。
凤芜的唇角微微勾起,“镇国将军冲冠一怒为蓝颜,真是有趣啊。”
一旁的宫人见此,低声询问了一句,“殿下,要不要奴才去查查那个花魁的底细?”
闻言,凤芜轻哼了一声,“这些母皇自然会去查,哪里需要孤来操心这些。”
“是,殿下所言有理。”
凤芜微微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盛放的牡丹,“吩咐下去,让人好好地‘关照’我那位好皇妹。”
“是,奴才这就去。”
靖王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将军府。
彼时,虞兮正坐在院中看书,南逍则候在一边,时不时的为她添茶。
几日下来,南逍似乎将自己当成了虞兮的贴身男婢,无论虞兮在做什么,他总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或是添茶,或是盛饭,或是磨墨。
虞兮不曾主动吩咐他做过什么,却也从来没避过他什么,就好像,他是跟了她许多年的心腹。
自从那日,虞兮留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南逍一直担心虞兮再对他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说出一些暧昧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可是,一连几日,那人仍旧是一副进退有礼的模样,从未有过什么逾矩之举。
南逍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男人,并未发觉,原本专注看着书本的女人早已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一边,一手撑着头安静地看着他。
“南逍,你在想什么?”
虞兮突然出声,让南逍心头一跳,可是面上却不显,“没想什么。”
“撒谎。”虞兮看着他那双带着面具的眼睛,声音清冷,“还在担心靖王的事?”
南逍动了动唇,还不等他开口,息夜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将军。”
虞兮侧目瞧了她一眼,“说说吧,给我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听到她的话,息夜顿时眼睛一亮,下意识开口说道:“将军怎么知道?”
只见虞兮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抚了抚衣袖,淡声道:“算算日子,宫里也该有消息传出来了。”
“将军英明。”息夜一脸崇敬地看着虞兮,“皇上圈禁了靖王。”
南逍抬起头,眸光微闪,他的视线落在虞兮身上,就看到对方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似乎完全都不感到意外。
“将军早就料到了?”
虞兮起身,缓步走近南逍,一只手拂开他被风吹乱的发丝。
南逍下意识想退开,但不知道为何,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半分都挪不开。
虞兮并没有做什么孟浪的举动,她的指尖仅仅是触到了南逍柔软的发丝,便克制地收了回去。
“凤临此人最是在意名声,我如此大张旗鼓地将凤轻送来的男宠送给她,她若是不处置凤轻,只怕明日早朝她的御案会被言官们的奏折给淹了。”
她这是逼着凤临处置凤轻。
想到这里,南逍眸色微变,“将军太冲动了。”
然而,虞兮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不冲动,凤临就不忌惮我了吗?”
闻言,南逍藏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将军?”
虞兮看到南逍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长相本就明艳大气,只是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接近,可如今这一笑,犹如冬日暖阳,笑意轻轻荡漾在唇角,让南逍略微失了神。
愣住的人不止是南逍,还有息夜。
“将,将军,你笑了……”息夜一脸的诧异,她从小就跟着虞兮,小时候的虞兮就性子清冷,漂亮的小姑娘脸上总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后来老将军过世之后,息夜就更是没见她笑过了。
闻言,虞兮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怎么?很意外?”
“嗯。”
息夜下意识地点点头,然而当她对上虞兮漆黑的双眸时,立刻飞快地摇着头,“不是,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虞兮没再继续逗她,她知道息夜这孩子有点一根筋,但却是个难得忠诚的属下,忠诚得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
虞兮弯了弯唇角,“功高震主这个道理,从我爹死的那天我就明白了。”
单纯的息夜不明白虞兮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老将军,相反南逍则目光复杂地看了虞兮一眼。
夜晚。
漆黑的小屋中,一个男人背脊挺直地坐在凳子上,片刻后,似是风动,眨眼间,便有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跪在男人面前。
“殿下。”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房间内,照亮了男人的面容。
被称作‘殿下’的男人正是呆在将军府的南逍。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要不了几日,殿下的计划就能够顺利进行。”
“嗯。”南逍沉吟了一声,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片刻后,他开口道:“去查查,虞义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