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残害忠良,昏聩无能的人,谁还敢让她坐在那个位子上。
于是,由丞相萧玉牵头,率领众大臣轮流前往东宫,请求凤芜登基主持大局。
这天夜里,东宫灯火通明,在凤芜的书房里,萧玉等大臣痛心疾首地劝说,恳请凤芜清君侧,不能让凤临这样的帝王继续败坏祖宗基业,丧失民心。
凤芜自然严词拒绝,“众位大臣不必再劝,母皇,母皇她只是一时糊涂,孤会劝说她的,这件事你们不要再提。”
大臣们劝了又劝,可凤芜依旧咬紧牙关毫不松口。
第二日,朝臣们便听说,凤芜前往御书房,被凤临痛骂一顿,最后一脸黯然地回了东宫,整日未曾外出。
于是,当天夜里,在萧玉的带领下,他们再次来到了东宫,几乎是一面倒地劝说凤芜,见凤芜垂眸不语的样子,萧玉下了一剂狠药。
“太女殿下如此拒绝,难道还想让镇国将军的事重演吗?那么下一个是谁呢?是下官?还是其他哪位同僚?”
闻言,凤芜似是震了震,她站在窗前沉默良久,最终冲着凤临寝宫的方向拜了三拜,这才含泪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凤芜手上有虞兮之前留给她的私兵,再加上凤临陷害残杀虞兮的事已然引起了众怒,逼宫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便单刀直入地闯入了凤临的寝宫。
凤临坐在书桌前,看着领兵进入的凤芜,脸色灰败。从得知虞兮被烧死在天牢的那一刻开始,她便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她的太女。
“你终于来了。”凤临看着意气风发的凤芜,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那笑容多少看起来有点苦。
凤芜一抬手,阻止了身后那些想要上前的士兵,淡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凤临面前,随后便有下人搬了把椅子放在她的身后。
凤芜一甩披风坐下来,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惬意和放松。
凤临皱了皱眉,“今天的你,让朕觉得有些陌生。”
听到她的话,凤芜只是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那是自然,毕竟自从我父君被你害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让你看到过我的真面目。”
凤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她,她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灰败下去,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虞影将军的死,也是你做的。”
说着,她看到凤临震惊到极致,几乎忘记呼吸的样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笑容有些恶意,“怎么?你很意外?当你对忠心你却真正有能力的人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的身边只剩下一些平庸的趋炎附势之徒。”
听到这里,凤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直紧绷着的身形,有些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无数的回忆犹如走马观灯一样从她脑海当中闪过。
当初,她因为娶了太宰家的嫡子,才有机会登上皇位,可是当凤芜出生之后,她担心她们一旦生了二心,便会废了她改立凤芜为帝,于是,她找了个由头陷害凤君,并借此牵连了太宰一家。
她的太女,并不需要一个强盛的外祖家。
后来,边陲小国连连进犯,虞影率兵常驻边疆,所有人都说离国是因为有了虞影,才能永保和平。
凤临冷笑,区区一个武将,凭什么?
于是,在虞影不愿听从她的旨意攻打大盛的时候,她假借虞影的命令出兵,同时又趁机让虞影死在了她设计的陷阱里。
现在,她又因为同样的理由,同样的方法,弄死了虞兮。
凤芜看着她,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孺慕之情,“凤临,没有了这些人,你凭什么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狡兔死走狗烹的前提是,这个天下你拿得住,可显然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凤临虽然嫉贤妒能,但脑子并不算太差,凤芜说了这么多,她总算意识到了什么。
“天牢的火,是你放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凤临显然已经猜到了答案。
“不错。”凤芜挑了挑眉,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她大方地点点头,“你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我手里,我若是抓不住,岂不是太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栽培?我还记得,母皇曾多次夸赞,‘太女肖朕’。”
听到这里,凤临心底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意,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未免错的太过离谱了些。
她以为凤芜平庸谦默,让她放心,所以她才会默认她坐在太女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都是凤芜迷惑她的手段罢了。
凤临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盖住双眼,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沉默了片刻,“成王败寇,朕认输,你动手吧。”
然而,凤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眼底曾有杀意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化作一片清明。
她沉默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不会杀你,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留着你的命,让你好好地看着我是如何治理这片国土,让你清楚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
凤芜顿了顿,继续道:“死太容易了,你没这个资格,你要好好活着,日日夜夜为你曾经犯下的罪过赎罪,生生世世忏悔,你的余生都将在冤魂和噩梦的纠缠中度过,凤临,你早该想到的。”
凤芜的诅咒让凤临呆坐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填着,箍着,紧紧地几乎连气也不能吐,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已经凝固,身体僵硬地摔倒在地上,重重喘息着。
“不,不,朕没错,朕没有错……”
“朕才是这个天下唯一的主,朕永远不会有错!”
“朕不会忏悔,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