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飞雪难得停歇,冬日的阳光即便是高悬九天也是微凉的温度。
落日的余晖下，散落满地的毡包残骸横七竖八地支棱着，专注点还能看到雪地里隐约可见的鼓包。
阿古拉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以一种冷漠而平静的语气说起这件事：“那些是没能进入福地的人。”
从小到大,他见多了冬天冻死在雪地的人，早已麻木到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供挥洒。
“他们聚在福地外面，期望里面的大人能可怜他们，放他们进去。”阿古拉的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是他们进去了，那些大人的牛羊就要少吃些东西了。”
望舒没有说话，如果还有口气那她说不定会出手相救，但从刚才扫描的结果来看，雪堆下的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死人在她这里没有关注的价值。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就有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在离城墙几百米外开始,就有成片成片连绵不绝的毡包立着。
望舒观察了一下,这些毡包甚至比阿古拉他们的还破,至少他们只是陈旧，挡风保暖效果还是可以的,但面前这些毡包,只是稀稀拉拉地拉几块破布皮子围着,简直肉眼可见地漏风。
这些毡包越靠近外围越破，内围的部分还能时不时看到完整度不下于阿古拉家的。
“越靠近圣城，身份越高，家里的牛羊也越多。”阿古拉压低声音解释。
“神……望舒大人，别看他们,他们就像沾衣草一样,沾上一点就会死扒着。”
进入圣城的费用,一个人一只羊。
从望舒这几天听来的消息，这些牧民一户人家至少四五口人，想要进城至少需要四五只羊。
阿古拉家也不过是二十来只羊，这城外的人瞧着也不像是能拿出这些入城费的人。
也难怪他们舍不得进城，四五只羊，就算杀了吃肉，也足够他们活一个月了，哪里舍得拿来交入城费呢。
入城的队伍中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再不济也是牵着一两头牛羊，像望舒二人这种两手空空的还真不多。
不过其他人也只是多瞧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只以为他们是中原来的货商。
每年都有商贩在大冬天来到圣城，带来了生活必须的盐，等开春了就会带走无数宝石和黄金。
有阿古拉这个地头蛇在，倒是不用为无意间触犯禁忌而发愁，而且他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
队伍轮到他们时，阿古拉只是扯开斗篷的一角，露出怀里抱着的冒出一层绿茬的韭菜，城门守卫的态度就徒然一变，连入城费都没收，恭敬地请他们二人进了城。
“诶，你们入城费还没……”旁边年轻的守卫伸手想拦，被边上的同僚啪地拍开了手。
年长的守卫几乎是点头哈腰地请求：“二位里边请，他刚来，不懂事，请两位大人放他一马吧。”
阿古拉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下意识就看向了一旁的望舒，黑色的斗篷笼罩下，看不到她的脸，但他却莫名镇定了许多。
学着以前见过的贵族大老爷的模样，抬着下巴轻轻一点：“这次就算了，下次定不饶你。”
待进了城门，望舒才溢出一声轻笑：“想不到你端起架子来，还挺有范儿的。”
阿古拉仿佛瞬间变回了那个单纯憨厚的少年，挠着后脑勺羞涩地回道：“大人别笑话我了。”
“接下去我们去哪儿？”他紧紧抱着的大宝贝，低头偷偷看了一眼这招人喜欢的绿色，“我们要把它献给首领吗？”
“冬天也能种出来的绿叶菜，哪怕是首领也会稀罕吧。”话中的不舍难以忽略。
望舒也一时决定不下，没有任何资料辅助，哪怕她是最高级的系统也不能凭空推测出结果。
两人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往前走，恰在此时，一直开着的扫描功能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望舒一挑眉：这不瞌睡来了枕头么。
至于翻车？这不可能，望舒对她的能力非常自信。
有了目标，望舒就开始有目的地逛，没一会儿就七拐八绕转进了一个小巷内。
感谢贵族对生活环境的高要求，让这里还有部分规整的屋子和街道。
跛着一只脚的老人走进巷子后没发现人就警惕地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他的跟踪。
正准备快步离开，就被侧方跳下的少年按住。
跛脚老人被压在墙上，余光中看到那少年凑近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着另一人说：“大人，我不认识他，应该是把咱们当肥羊的地头蛇。”
现在这位置正是圣城的外围，基本没人管控，那些贵族老爷的士兵也只会在内围待着，所以一直以来，外围的杀人越货就没少过。
阿古拉他们几家不愿意来圣城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以他们的身份和财富就算进了圣城也只能住在外围，安全性还真不一定比住外面高。
望舒从另一头走近，目光在老人微微蜷缩的手指上扫过，又落在他破旧的衣袖上，眸中的了然让老人无力地松开了手指。
有望舒的目光指引，阿古拉也不傻，手一伸就从他的袖口里掏出一把小刀来。
已经折了一半的刀黯淡无光，是很劣质的铁。
不过再劣质也是铁器。
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牧民能拿到的，更何况那刀柄的样式，分明就是洛国北境军惯用的模样。
沾满污垢的手掌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不过一个腿脚不便还敢孤身来跟踪他们的人，一个手中拿着洛军惯用刀的外族人……
望舒没有跟他玩你猜我猜的游戏，直接打开了系统，果然在人才信息栏目看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滴！发现d-级人才，该人才正处于敌对立场，请自行判断是否收集。】
d-级人才，一般是指d级人才在擅长的方面收到损伤，不能再发挥出d级水平的人。
比如识文断字的人手残了不能再写字，再比如上马打仗的人身体出问题不能再发挥全部的武力。
望舒垂眸看向他明显高低不一的左右腿，这不就正好符合。
老人察觉到她的视线，脸上隐隐出现怒气，往旁边挪了挪脚。
“说吧，你怎么会盯上我们。”望舒顿了顿，“哦，准确的说，是盯上我。”
老人看向望舒，流畅垂落的斗篷，在夕阳的余晖下还能隐隐看出寸寸流光。
这做工这材质，明显不是草原能产出的。
“我知道你不是草原的人。”被逮住这么久，老人第一次开口。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已经等了好多年了。”舍难以忽略。
望舒也一时决定不下，没有任何资料辅助，哪怕她是最高级的系统也不能凭空推测出结果。
两人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往前走，恰在此时，一直开着的扫描功能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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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位置正是圣城的外围，基本没人管控，那些贵族老爷的士兵也只会在内围待着，所以一直以来，外围的杀人越货就没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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