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斯珀特

伊尔曼的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水瓢，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那么恐怕这就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听着那个声音几乎已经到了浴室门口，忽然传来“咚”、“乓”地两声闷响，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稍显沉重的闷响，走廊里忽然恢复了此前的寂静。

伊尔曼又侧耳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忙又舀起水，赶紧快速冲洗身体，甚至也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便赶紧又裹上浴袍。

走出浴室，便看到一具人形倒在地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看，才认出那人是里奥。

眼看着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伊尔曼瞬间明白了什么，赶紧拉紧浴袍，迅速返回房间，并立即转身反锁了门，然后他便脱力地瘫倒在地，剧烈的喘息着。

好险，真的好险……

虽然他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依利特班的同窗，可里奥也是个alpha，如果是收信息素驱使控制不住自己的话，哪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也不能怪他。

就算让其他人知道，也只会责怪身为omega的伊尔曼而已，毕竟omega才有发情期，alpha没有；释放出高浓度信息素、让人失控的，也是omega，alpha是无辜的。

甚至连伊尔曼自己也忍不住这么想，omega才是万恶之源。

伊尔曼脑中又不禁浮现出今天边曦钺离开前的样子，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冷静？为什么她似乎可以不受他的信息素影响？为什么……

伊尔曼怕回到床上，本想就赶紧躺下睡觉，可没想到，夜里居然也不得安生。一开始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焦躁烦闷；没过一会儿，身体便又热了起来，还渐渐开始发痒，身体各处像是有蚂蚁在爬，让他难受至极，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饱受煎熬。

伊尔曼禁不住一个劲地想着，如果被标记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或者，只要能被满足，就可以不用饱受煎熬……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开始自责，他怎么可以产生这么多肮脏污秽的想法……

这一次的发情期，足足持续了四天，被折磨了四天四夜后，第五天里的伊尔曼感觉自己依然不太正常，睁开眼便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光怪陆离。

后来想想，应该是因为被折腾得体力不支、精神不振，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再加上几乎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不眼冒金星、头脑晕眩才怪呢。

他只能庆幸，幸好只持续了四天，而不是七天。

百般无奈之下，伊尔曼只好打开了窗口，吹响了哨子。那是一种特制的哨子，只有莱希茨家族内部之人才能持有，吹出不同的调子，便可用于传递不同的信号。它的声音很特别，音调很高，不算特别响，却可以传得很远。

不出几分钟，罗亚力泰特便出现在伊尔曼的门前：“少爷，是我。”

伊尔曼吃力无比地爬到门前，又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门打开。罗亚力泰特见到伊尔曼的样子，瞬间被吓坏了：“少爷，你这是……”

伊尔曼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罗亚力泰特立即闭嘴，他赶紧进了屋、关了门，将地上的伊尔曼抱到床上，为他换上衣服，并背着他，从依利特区的后门秘密离开。

此时，其他人还都在教室里上课，也许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太在意。

伊尔曼被罗亚力泰特直接背回到莱希茨官邸，尽管他走了小路，还用外套盖住了伊尔曼的身体，尽量避免被人注意，可当他将伊尔曼放在床上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立即从他身后传来：

“哼，你说会让整个熔城重新认识omega并重视omega的作用，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我看你不过只能让人认清omega淫丨荡、下丨贱、不堪的本质！”

是伊尔曼的父亲，熔城之主，梅耶。

“老爷！”为伊尔曼盖好被子，罗亚力泰特便立即转过身，“噗通”一下跪在梅耶面前。

可梅耶却并不会施舍给罗亚力泰特一个眼神，依然用严苛、怨毒、愤恨、厌恶的目光盯着倒在床上、虚弱不已的伊尔曼。

罗亚力泰特不敢打断更不敢反驳梅耶，他只能用细小、卑微的声音，低声下气地央求着：“老爷，少主现在非常虚弱，他、他需要治疗、需要进食、需要照顾……”

梅耶眯着一双眸子，咬着牙，狠狠地说：“依利特班就是你最后的庇护所，若你在毕业之前未能达成你的承诺，那么你毕业之后，就直接自己去‘安抚所’！莱希茨家不需要你这样肮脏卑劣的下贱东西！”

甩下这番话，梅耶便转身离开。罗亚力泰特满眼心疼地望着伊尔曼，可他也知道他没时间在这儿黯然神伤，他赶紧起身，跟伊尔曼低声打了个招呼，便也立即离开。

伊尔曼却只是淡然一笑，对父亲的态度，他毫不意外，他也不是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莱希茨家，从来就没有亲情，有的只是规矩、训斥、礼教、制度……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即便是父子、兄弟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亲人之间的温情，只有上级对下级一般的强制要求和管束。

莱希茨官邸看起来像是个豪华奢侈的房子，可实际上却是个精致包装之下的冷库而已。

思念是一种诡异、甜蜜又讨人厌的情绪，总会在人精神脆弱或松懈之时，逮住机会钻空子，狠狠侵蚀着人的心神思绪。

伊尔曼抑制不住地疯狂思念着心中之人，他已经将近五天没见过她，他搞不清那日她离开的缘由，也不清楚她这几日近况，不知有没有再遇到麻烦……

片刻后，林恩出现在伊尔曼的房间里。

“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是你让我至少正常发情一次的。”伊尔曼不禁带着点埋怨的口气。

林恩无奈地笑笑：“好吧，是我考虑不周，至少得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着才行。”

伊尔曼却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觉得谁能在我发情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地在我身边照顾着？这样的人，能有吗？”

林恩一时语塞，就连正常人都会受到影响，恐怕能在他发情期内照顾在他身边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吧，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在他强大的影响之下心醉神迷、意乱情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林恩扶了下眼镜：“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对方也是个omega。”

伊尔曼不禁心中一惊，仿佛被他这么一点，才想到这个世界上的确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omega！可紧接着他便不禁露出无比落寞的神情，在熔城之内，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的omega，还有谁？

因此，在目前这种状况之下，林恩这建议可真是……相当有用的废话。

伊尔曼叹了口气：“总之，这一次算是熬过去了，下个月我可以正常服用抑制剂了吧？”

伊尔曼的身体还相当虚弱，此时口中发出的声音也细如蚊声，即便此时他和林恩面对面，要是不侧耳细听，也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林恩为伊尔曼简单做了个身体检查，才回答他这个问题：“嗯……你现在的状况来看，我的建议是，最好还是多来几次正常发情适应一下——你现在的发情反应过于激烈，对身体的影响也非常严重，已经对日常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几乎无法自理，很难确定是不是受抑制剂影响后产生的副作用效果。”

伊尔曼原本已经快要无力支撑的眼皮瞬间完全撑开，他瞪着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盯了林恩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想搞死我吗？”

林恩笑着扶了下眼镜，摊手道：“我只是说出最理想的建议而已。不过，因为研究样本严重不足，我也无法确定你这究竟是不是正常情况，以及，是否是因为抑制剂的副作用影响导致。”

熔城里的omega不算很多，只是……可供林恩研究的对象，约等于没有。这种时候，无论是伊尔曼还是林恩自己，都得将林恩的自身安全摆在前面。

伊尔曼满心无奈地叹着气：“你给我准备剂量充分的抑制剂就好。”

林恩也忍不住暗暗叹气，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会儿效率奇高的罗亚力泰特已经端着餐食返回，餐盘之中不仅有麦片粥和汤，还有点心和水果，相当贴心。他刚将餐盘放下，便立即凑到床边，将伊尔曼的身体扶起，调整好姿势后，又开始喂他进食。每个动作都极尽小心，看起来简直跟贴身女仆一样细心周到。

旁人在场时，林恩一言不发，等到罗亚力泰特离开，他才低声说了句：“你这位家臣倒是很不错。”

伊尔曼不咸不淡地笑笑，罗亚力泰特的确是个极为忠诚的家臣，可惜，他忠心侍奉的是莱希茨家，而不是伊尔曼本人。

虽然伊尔曼没能吃下多少东西，但好歹是恢复了点体力，这会儿终于可以自己倚靠着床头坐起来。

林恩前后为伊尔曼打了几针，且一直悉心观察着伊尔曼的身体状况，还得抽出空来做记录。他没有助手，事无巨细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那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中的一切，全部都出自他一人之手。

伊尔曼一直都觉得林恩需要个助手，他也在暗中帮他物色，可惜物色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个合适的人选。

犹豫良久，伊尔曼忽然问道：“林恩，我的信息素，真的很强吗？”

林恩笑笑：“当然，这方面我还是有数据来对比的，之前我偷偷去过安抚所一次，悄悄采集了几位omega的信息素，和他们相比，你的信息素浓度平均要强过他们八到十倍之多，即便样本有限，也可得出，你的信息素水平相当高。”

看着伊尔曼忧虑的模样，林恩又补充道：“不过这并不是坏事，相反，作为omega来说，这恐怕应该算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这也是你作为omega中强者的证明。”

伊尔曼自己也有所感触，其实在逆转分化前后，他的力量、体力、耐力等方面都并没有任何衰颓、减弱迹象，还随着年龄的自然增长而变强，似乎在这些方面都跟正常人没区别。最大的区别只是变得敏感许多而已。

他之所以极少参加切磋对抗，也从来都不是怕自己不行，而是出于omega特殊身份的自保手段，以及，和某些人一样，采取低调策略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

思考片刻后，伊尔曼又问：“那么你觉得有人能抵御我的信息素吗？”

林恩非常困惑的皱起眉头，扶了下眼镜，问道：“你的意思是……”

“比如，在发情期内，不小心有人闯入我的房间……”

林恩笑笑：“那恐怕无论是什么人你都自身难保，啊，omega应该不会对你有反应，但除此之外的alpha和beta，恐怕都维持不了多久的理智，很快就会被你吸引。”

“那如果……一个alpha，对我的信息素毫无反应，会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