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那自然是因为两人心中都有所期待,如此大好的气氛被破坏,谁还不觉得可惜且不甘心。
门口的敲门声并不算很响,甚至明显礼貌到小心翼翼。两个人没有太多时间,边曦钺只好无声地叹了口气,直接起身打算回去。可伊尔曼却将她拉住,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走。
边曦钺也同样以眼神反问他要做什么,两个人一阵眼神沟通后,伊尔曼将视线投向墙边的衣柜——这意思当然是让边曦钺暂时到衣柜里藏会儿。
边曦钺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乖乖听话走去衣柜前,迅速钻进衣柜关上门。她瘦小的身形在这种时候倒是格外方便。
前后耽搁了两分钟,伊尔曼才来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出现在他门口的人是梵啬琳,伊尔曼并不是很意外。如此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很符合她的性格和习惯。
“啊,抱歉,伊尔曼哥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其实时间还不算晚,只是因为要准备露营,今天所有人都早早回了房间。
“没关系,有什么事直说吧。”
“啊,那个,就是……”梵啬琳还是一如往常的那副羞涩模样,她只看了伊尔曼一眼,便忍不住低下头,双手在身前打着圈圈,开口便支支吾吾。
一想到边曦钺还在柜子里等着,此刻伊尔曼心里便是满心的焦急和不耐烦,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压着焦躁,好声好气地说:“有什么事直说吧,不必害羞。”
“啊,其实是有关露营的事……”
“露营的事,白天不是已经讨论得很仔细了吗?”
包括每个人都准备什么东西、做什么额外的准备、五天里如何计划分工,基本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伊尔曼亲自带队,以他的组织协调能力来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梵啬琳红着脸,继续支支吾吾地说着:“因为我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露营,所以……”
伊尔曼耐着性子安慰道:“没关系,你不必紧张,也不必有任何担心和顾虑,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基本每学期都会有。”
这会儿梵啬琳抬起双眼,往伊尔曼的房间里偷看了两眼,试探着问道:“伊尔曼哥哥,我、我的问题,有点多,可以进去谈吗?”
伊尔曼微笑着说:“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儿问吧。”
倒也不是针对她,伊尔曼向来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允许旁人随意进入,何况,这会儿他屋里还藏着人,怎么可能让她进来?
梵啬琳脸上泛起一重失落,不禁又将头垂得更低,但很快便问道:“那……我可以带点罐头吗?”
“当然可以。”伊尔曼只好对她微笑。
“那糖果和零食呢?我想多带一些和大家分享,可以吗?”
“……可以。”
伊尔曼实在是想不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来找他呢?再说,之前开会的时候不都已经说过什么可以带、什么不可以带了吗?当时也没见她问这么仔细,这会儿究竟是在作甚?
可无论是出于礼仪,还是念在好友妹妹的关系上,他都没法对她太冷淡,更不可能将她赶走,只能勉强应和着。
这么一问一答了好半天,直到向来注重仪容仪态的伊尔曼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梵啬琳仿佛才“顿悟”:“啊,抱歉,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此时的伊尔曼,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没事、不多”这样的客套话来——她八成给当真。他只能撑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对她说:“天色的确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早出发,不必考虑太多,早点休息吧。”
伊尔曼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要是梵啬琳还继续找话,那可真显得有些死皮赖脸。即便她两眼透露着明显的不舍,却也只能勉强点头:“嗯,我会听伊尔曼哥哥的话。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伊尔曼哥哥,晚安。”
看着梵啬琳转身离开,伊尔曼才关上门。即便心急火燎,他关门后也没有立即去找边曦钺,而是谨慎的将耳朵贴在门上,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梵啬琳虽然转身离开,却并没有走远,伊尔曼刚关门,她便停住脚步,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满眼不舍不甘地望着伊尔曼的房门。他身上高贵典雅的百合香气,实在是让她欲罢不能,她从未在任何地方闻到过如此浓郁诱人的百合香。
可惜,他却不肯让她多嗅一会儿。
确定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伊尔曼才悄悄凑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将柜门打开,没想到眼前所见之景,竟让他一颗心几欲融化——她居然蜷在他衣柜的二层睡着了,身体蜷缩成球的样子,简直像一只小小的睡鼠,教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护在心口。
伊尔曼望着这柜中“睡鼠”,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可他的手才刚触碰到她的背,她便睁开了眼。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抱歉,耗的有点久。”伊尔曼一脸歉意地对她说。
边曦钺叹了口气:“又不怪你,别跟我道歉。”
刚听到门口的声音就知道是谁,而那个女孩的心思也几乎写在了脸上,就算不看脸,只听声音也听得出。但对伊尔曼抱有如此憧憬幻想的女孩又何止这一个?整个熔城里简直数不胜数,边曦钺也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伊尔曼伸手将她抱起,亦如抱起深深溺爱的宠物一般,她娇小的身体让他爱不释手,却也常常心疼。他干脆抱着她去熄灯,最后回到床边,也只留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
“那么,是你来还是我来?”他抬起头,鼻息之间似乎都染着粉红。
而她还没有开口,浓郁的迷迭香气息仿佛已经染遍他全身、沁入他心脾。似乎根本不必开口,她的回答也已经很明确。
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
“嗯?”他抚着她的面颊,以疑问催促着。
边曦钺稍稍用力,便将他按倒在床上,她伏在他身体上方,拉着他的手,故作无奈地说:“哎,明天需要很多体力呢,怎么能让伊尔曼少爷劳累呢?还是我来吧。”
伊尔曼忍俊不禁,笑颜中满是宠溺,可此时却已经说不清,究竟是他在宠她,还是她在宠他。
即便明知现在绝不是耽于享乐的时候,可每次只要将她抱在怀中,便无法再将手放开。曾经偶尔才能品味到的一星半点的甜蜜,已经再也无法弥合分别的苦楚,他发觉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贪心,这不对,他知道,可偏偏他又老是如此放纵自己的这份贪念。在这份“贪念”面前,他一贯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已几乎失效。
可哪怕只有片刻的甜蜜,只要能与她一同堕入其中,便宛若置身于天堂。
果然,他还是不够成熟。
翌日清晨醒来时,伊尔曼发现她竟不在他怀中。他甚至顾不得穿衣,便匆忙起来四处寻找她的身影。暗门打开,果然,她就在那头,只是与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全然不同,她已经是一副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模样。
伊尔曼顿时有些恼火,一双金瞳眯成了缝,低声嗔怪道:“谁让你擅自离开的?”
边曦钺那宛若黑珍珠一般的眸子转半圈,几秒的思考后,答道:“我看你睡得还很熟,不想打扰……”
“胡说!我什么时候怕你打扰了?下次要是再敢趁我不注意偷偷离开,我就……”他瞪着眼、冷着脸,口气也发狠,本来是放个狠话给她点“下马威”,可“我就”后面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好在边曦钺也没有拱火去问,只是带着有些好奇的目光瞅着他,伊尔曼红着脸,胸口也剧烈起伏着,还是以严肃的口吻“命令”道:“总之,给我好好记住!”
他似乎是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边曦钺却不禁提起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半揶揄地说了句:“小心着凉。”
伊尔曼的脸瞬间发烧,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一咬牙一跺脚,关上了暗门。可关门的时候还特别注意没发出一点声响。
边曦钺不禁对着那扇暗门笑笑,这个人,率性的时候最可爱不过。
以前他也偶尔对她发脾气,可又怕她真生气,往往是前一秒刚发了脾气,后一秒就赶紧拉住她的手,急忙说着“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别当真”“我刚才是一时冲动,别跟我计较”“对不起,我错了”之类的话。
即便边曦钺想和他生气,也根本气不气来,每次都从满心纳闷瞬间到哭笑不得,最后心里总会暖暖甜甜的。
原来一个人生气、发脾气的时候,也能如此可爱。
这会儿,边曦钺脑中却不禁浮现出另一张脸,她猛然想起,生气模样可爱的,他这并不是独一份。想着想着,自己便笑了出来。仔细想想,身边似乎还真有不少可爱的人。
一想到今日即将前往克里格森林,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边曦钺抬眼望向窗外,已经陆续有人在操场上分组集合,她也该立即下去。她不禁暗暗叹着气,期待归期待,却也不得不格外谨慎小心。此行五日期间,她要保护的人,不只伊尔曼一个。
克里特森林里的一些秘密,绝对不可以被这些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