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亚力泰特力求低调行事,可还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伊尔曼跟着家臣离开。而莱希茨家的家规之严苛乃是“闻名”全城、远近皆知,伊尔曼被“请”回去将会面临什么,似乎所有人都能预想到。
所有人都不禁暗自唏嘘感慨。
这边伊尔曼前脚刚走,转过头来,班里好几个女孩立即来到边曦钺面前。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伊尔曼少爷就不会被叫回去了!”
“你根本不知道伊尔曼少爷要面对什么!”
“伊尔曼少爷会因为你而被城主责备,你知不知道啊!”
……
边曦钺面无表情,倒是楚修杰,不知道突然从哪儿跳出来,拦在边曦钺身前,对着那一行女生吼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明明是伊尔曼主动凑过来的,要怪也怪伊尔曼自己,跟曦钺没半点关系!”
几个女孩对边曦钺意见不小,却也不至于因此而跟楚修杰大吵一架,虽然她们仍带着满脸的情绪,但还是很快离开。
楚修杰赶紧转过身对边曦钺说:“莱希茨的家规是出了名的严苛,简直堪称变态,所有人都知道。再说,事情根本就是伊尔曼自找的,和你无关,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边曦钺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很快微笑着对楚修杰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转身离开。
的确,所有人都知道莱希茨家家规严苛,可至于严苛到什么程度,很多人脑中毫无概念。实际上,除了边曦钺,根本没人能猜到伊尔曼将会经历什么。
但这一次,伊尔曼所经历的惩罚,还是完全超出了意料。
伊尔曼第二天一早便返回依利特区,除了看起来稍微有点没精神之外,他似乎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当旁人跟他打招呼时,他还是会立即回以微笑。
可他今天的模样看在边曦钺眼中,简直可以说跟平常有天壤之别:当他独处、无人注意时,他的目光格外阴郁,脸色异常阴沉,整个人的气质都跟平常判若两人。
但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轨”,一切一如往常,虽然还有人在偷偷议论边曦钺的“不自量力”,可他们的表现却颇为克制,至少面对边曦钺时,依然是好同学的模样。而边曦钺这两天也没再去图书室,当然也没有去和人切磋,而是一个人呆着,一个人训练。
这个晚上,伊尔曼没有主动走过暗门、来边曦钺的房间。
边曦钺站在暗门前,犹疑许久,终于还是打开了暗门,难得一次,主动穿过暗门,走进伊尔曼这一侧,尽管这一侧漆黑一片,好像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边曦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摸着黑走到门口的开关处,按下开关,几盏油灯瞬间将房间点亮。可这房间的主人,却独坐在床边的阴影中,低着头,看不见脸,似乎灯光也无法驱散他周身包裹的黑暗阴影。
边曦钺悄无声息地凑到他身边,虽然尝试着想要将他揽入怀中,可考虑到两人身形的差距,她还是选择紧紧靠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伊尔曼抬起头,双眸中竟噙着泪,原本白皙如雪的脸颊也染上了些许异样的红。
边曦钺也不禁有些吃惊,可她还是抑住了自己的心绪,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只是尽量投以让他安心的目光。
片刻的对视后,他忽然伏下身体,看似将边曦钺紧紧抱住,实为他投入边曦钺的怀抱,他粗重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压抑许久的情绪,宛若洪水即将决堤,爆发在即。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出,便是让她震惊又心疼的话语:“曦,我可以哭吗?”
边曦钺心中一惊,但还是马上回答:“嗯,当然可以。”
怀中的他似乎瞬间放开了绷得紧紧的身体和神经,整个人一瞬间松垮了下来,他长出了口气,颤抖着说了句:“曦,请你原谅我的懦弱……”
边曦钺紧紧皱起眉头,心也如眉头一般紧紧拧成了疙瘩。
如果伊尔曼可用“懦弱”来形容,那么这世上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都不能称之为“男人”了。
印象中,她只见过两次他哭泣时的样子,而这是第三次。这一刻,边曦钺脑中也有些发蒙,一时间竟想不出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会让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变得如此。
可也许是早已习惯了压抑,即便他已经说服了自己,也跟边曦钺打好了招呼,却仍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好好大哭一场,他只是伏在边曦钺肩头,缓缓啜泣着,边曦钺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浸湿,却几乎听不到他哭泣的声音。
边曦钺看得到他领口稍稍露出的背上隐约可见红印,不必说,他必定又经受了一番酷刑。可若仅仅是寻常的打骂,他甚至不会吭一声,又怎能让他如此痛苦、难过?
过了许久,伊尔曼才又说话,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显得格外艰难:“他叫家臣们……扒下我的衣服,架着我的身体,让那安抚所的修女检查我的身体……”
听到这些,边曦钺当然是震惊的,可震惊之余也不禁疑惑,“检查身体”?边曦钺时间想不通这操作意味着什么,也想不出做出这事的梅耶究竟又何意图。
但伊尔曼紧接着的一句话,便让边曦钺瞬间明白了一切:“为了确认……我的贞洁,是否还在……”
哪怕是边曦钺,听到这话,也不禁是满心的愤怒和羞耻。边曦钺不禁闭上了双眼,下一秒便不禁无声冷笑,呵,真不愧是梅耶,在创造酷刑、给人施与痛苦这方面,他还真在行呢。
但她也不禁庆幸,幸好两人没有进展到最后那一步,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否则,梅耶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即便她能感同身受,却也无法想象,对于伊尔曼来说,这究竟是何种程度的羞辱和折磨!
这两个房间相通的事,校方的高层和城中的一些上层人士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原本每一层这两个相通的房间的存在,便有其特殊意义,普通人根本不会住在这儿。尾号为“13”的房间,原本就不是给人住的,而是奴隶的专属房间。这个“套房”的存在,是专门为了满足某些贵族不可告人的低级趣味而存在。
而边曦钺也是以“伊尔曼的奴隶”的身份出现在熔城之中,只是,这个秘密,仅有他的父亲梅耶和少数贵族高层知道。
伊尔曼将边曦钺介绍给父亲时,声称她是被他完全驯化的奴隶和玩物,因她与众不同、天赋异禀,且有着异于常人的战斗力,才被特许进入维格赫学院。但作为莱希茨家的少爷,即便边曦钺是他的奴隶,他也不能再公开场合跟一个史瓦茨人有过多接触。
而私下里,梅耶允许伊尔曼以任何方式驯化、管教、调丨教这个奴隶,但却不允许伊尔曼将边曦钺当成人,更不可能允许他爱上她,更更不可能容忍这个奴隶玷污主人的身体!
但梅耶并没有见过边曦钺,低贱卑劣的史瓦茨族奴隶,根本不配出现在他那高贵的视野之中,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也会玷污了他的目光。
伊尔曼和边曦钺在公开场合和边曦钺进行正常的交流,在旁人看来,最多不过是觉得这画面有些碍眼而已,可在梅耶听来,却是伊尔曼将奴隶看做是人的举动,这种举动,是不可容忍的。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可以容忍一个安抚所的修女当着众多家臣的面检查伊尔曼的身体。
安抚所,无论是在普通人的认知中,还是贵族们眼中,都是最为肮脏、污浊之处,甚至不可以轻易提起,哪怕只是说出那个词,都会脏了他们的嘴。
而家臣,也不过只是个好听的说法而已。所谓的“家臣”,本质上是“家奴”,是一群看似光鲜亮丽、穿着体面、行为得体,可本质上连人格都没有、如同牲畜般存在的物种。
简直荒唐可笑至极。
又过了许久,伊尔曼才缓缓抬起头,他双眼红肿,脸上遍布泪痕,边曦钺抬手为他拭去泪痕,她已经将原本涌上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悉数清空,望着他的目光中,只有疼惜和难过。
伊尔曼却无比苦涩、满是自嘲地冷冷一笑,他抬手捧起边曦钺的脸,低声说了句:“我可巴不得赶紧被你夺走贞洁呢。”
话音落下,他俯下身,几乎要用尽全身的热度和温柔吻着她。
他以热吻在她身上索取着温暖和安慰,以抚平自己被折磨地几欲崩溃的心,并在心中又一次起誓:正如上一次起誓中所言,你的每一种羞辱、折磨我的方式,都只能伤害我一次,尽管这一次让我痛不欲生、濒临崩溃,可在这之后,无论如何翻倍加重,都不可能再在我的精神中留下任何痕迹。我会变得越来越坚强,直至完全战胜你。
伊尔曼抱着边曦钺拥吻了很久,再边曦钺再三劝说之下,才终于肯放开她,让她查看自己的身体并处理昨日的那些伤。
可即便是鞭打的伤痕,也比不上他下身的红肿看起来触目惊心。边曦钺不禁皱起眉头,想不出那安抚所的修女究竟使用什么方法来检查身体,至于把他弄成这样。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玷污”行为!
看着边曦钺的脸已经纳闷愤怒到有些扭曲的样子,伊尔曼却不禁笑了出来,问了句:“很好奇是吗?”
“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她还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