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64狄塞珍

边曦钺曾以为她见过三次伊尔曼哭泣的样子，但实际上，似乎应该是四次。

那是个令人心情沉重的阴天，漫天阴云密布，空气仿佛在挤压着人，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边曦钺到老地方来赴约，原以为今天她已经很早，可没想到伊尔曼居然比她还早，看起来似乎已经在那儿等了半天。边曦钺默默凑到他身边，还没等坐下，他便起身。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完成分化了。”

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边曦钺不禁有点意外。

她开始分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分化开始之后，她身上便开始散发出浓郁的alpha信息素，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信号，她必然会分化成alpha。

碰巧的是，当时的伊尔曼也是非常相似的状况。当他和她分别察觉彼此的状况时，伊尔曼一开始还很开心地祝贺边曦钺，可紧接着他便意识到了问题——他们俩都分化成了alpha，那还怎么在一起？

当时的少年脑中没有过多复杂的想法，只是觉得alpha就该跟omega在一起，两个alpha没法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完美的配对，那么这段感情必定不完整也不和谐。

在意识到这点时，伊尔曼瞬间变得有些失落。在那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边曦钺变得心事重重，但依然像往常一样，不愿意开口对伊尔曼诉说心事；伊尔曼则变得精神紧张、患得患失，生怕她哪一天会突然开口对他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但分化是个漫长的过程，哪怕是顺利，可能也要经过几年的时间。边曦钺的分化，在十三岁时便彻底完成，而伊尔曼的分化，则持续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可这一次，当边曦钺靠近伊尔曼时，却分明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他身上原本浓郁的alpha信息素，居然消失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奇怪，脸色很差，还一直低着头、垂着视线。

边曦钺没有回答伊尔曼的话，反而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他稍稍抬起头，撑出个勉强无比的微笑：“我没事。”

而这时，大雨倾盆忽然落下。

“唔！赶紧，躲雨！”说着，边曦钺便要钻进不远处的石头后躲雨。

可伊尔曼却忽然抬手将她拉住：“曦，陪我淋会儿雨，可以吗？”

边曦钺不太理解他这个提议，但看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也没多问，便答应了他。

大雨迅速冲去了边曦钺涂抹在脸上的泥巴和黑灰，她过于“桀骜不驯”的发型也被雨水浇回了原状，伊尔曼抬起头望着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肩，又用手为她擦了擦脸，不禁笑了出来：“说实话，你这么可爱的样子，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边曦钺瞬间看透了伊尔曼心中的想法，却不禁叹了口气，还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着：好不容易弄成这样的，被雨这么一淋，回去又得费不少力气才能弄好“造型”。

伊尔曼捧着边曦钺的脸，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也是，毕竟平常大部分时候都被她用特殊的“妆容”遮掩着，就连想看到她的脸都很难，更别提看到她原本的样子。边曦钺自认一直以来都很为难伊尔曼，但伊尔曼其实并无怨言，他一直以来都很理解她的苦衷，为了保护自己，总要做出一些牺牲，而她已经将牺牲降到了最低。

要怪只能怪身为男人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庇护她、保护她。

他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边曦钺并未反抗，但还是被稍稍吓了一跳。她当然并不讨厌被他拥抱，只是想提醒他，这样会弄脏他的衣服。

可她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伏在她的肩上，粗重而缓慢的喘息着，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不知究竟是因为淋雨，还是……

“伊尔曼，你怎么了？”她又问道。

“没事，我没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都已经有些沙哑，还微微颤抖着。

没事才怪。

但紧接着，他又缓缓地说着：“我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我们以后都可以在一起了……”

当时的边曦钺却不太明白，他究竟做出了什么选择。

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边曦钺又问道：“你……又被责罚了吗？”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没有。”

他依然只是紧紧抱着她，滂沱大雨中，两个人的身体似乎能比平常更加亲近些，他身体的热度也清晰无比的包裹着她。

边曦钺满心疑惑，只是觉得他所谓的“选择”，似乎让他很痛苦。

犹豫许久，边曦钺终于忍不住又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伊尔曼抬起头，望着她，忽然笑了出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需要给我点时间和耐心，以及……”

他低头，以吻封口，这个吻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炽热、缠绵，也来的更深更长。他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吻她，像是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这个吻上，想要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爱究竟有多么深沉炙热。

边曦钺的脑中瞬间变得有点迷迷糊糊，可她却分明感到脸颊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过，她不知那究竟是他的泪水，还是被他的体温暖化的雨水。

那天的一切都无比清晰的印在脑海中，边曦钺回去后，很久也没能解决脑中的种种疑惑。直到葛弋艾见她心事重重，主动来询问。

“葛哥，alpha的信息素为什么会消失？”

“嗯？”

“是伊尔曼，他身上不再散发alpha的信息素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葛弋艾也瞬间一脸疑惑：“不再散发alpha信息素？难道……分化失败了吗？可就算是没能分化成完美的alpha，也几乎不可能不再散发信息素吧……至少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例子。”

“唔……他难道是病了吗？”

“唔……他身上还有什么其他表现？”

“唔……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葛弋艾陷入一阵漫长的沉思，忽然小声嘀咕了句：“难道是逆转分化了？”

边曦钺马上追问：“逆转分化？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alpha变成omega。”

“那种事，能做到吗？”

“因为omega的分化率过低，所以一直都有人在进行这项研究。如果真的进行了逆转，那么最开始的表现一定是不再产生alpha信息素。不过。逆转分化的难度非常大，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案例。”

一段时间之后，边曦钺敏锐地察觉到，伊尔曼身上果然散发出omega的信息素，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当她找伊尔曼当面对质时，伊尔曼笑着说：“幸亏我的分化过程又慢又长，要是分化彻底完成，我可就没机会了。不过幸好林恩赶在我分化完成之前完成了这项研究，让我有机会变成omega。”

他说的无比轻松，可边曦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本质有多么沉重？

面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面孔重叠在一起，边曦钺不禁抬手抚着那张脸。她从未想过这位莱希茨家的少爷会为她付出那么多，甚至不惜冒着彻底毁了自己的风险……

她也曾产生过询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的想法，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自己打散——如果怀疑否定自己，那便是对他付出的一切的践踏和侮辱。自我怀疑毫无意义。

伊尔曼的目光很快变得灼热，他翻过身，将边曦钺压在身下，温柔而炽热的深吻着她。

“我大概是又快到‘日子’了。”他忽然低声说。

边曦钺叹了口气：“那你最好还是控制下自己。”

伊尔曼一笑，低头继续拥吻着她。

“我‘那一次’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陋、很难堪？”

根本不用他说明，边曦钺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一次”指的究竟是哪一次。

边曦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想听实话？”

“当然，告诉我，我当时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边曦钺深吸了口气，低声说：“你比巧克力曲奇、鸡腿、肉汤、火锅加在一起还诱人。”

伊尔曼瞬间笑了出来：“这么看来，我应该很美味很诱人才对，那你究竟是如何抵御这种诱惑的，嗯？”

“……”边曦钺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究竟是太无语，还是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过于艰难。

伊尔曼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故意一脸坏笑地说：“嗯？怎么，你在怕什么？你的自制力不是很强吗？”

边曦钺又一次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再强的自制力也不是用来这样试探的。”

伊尔曼撇撇嘴笑着说道：“我问了林恩，他仔细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抵御信息素的诱惑非常难，但也不是全无可能，经过反复训练，也许能提高对信息素的抵御能力。你果然受过这样的训练？”

边曦钺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伊尔曼却忽然脸色严肃地将边曦钺按住，低声质问道：“你身边还有其他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