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说打就打,抱着你往外面走去,你们还没有走两步路,就被直哉拦住了。
这个小混蛋估计熬了一夜,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姐姐!”
他扯着你的脚踝,委屈巴巴:“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求你了,不要不理直哉。”
你轻哼一声,“我要一个月不理你。”
直哉不可置信地盯着你,“真的吗?!”
你点头,“当然是真的了,谁叫你这么坏的,你是坏蛋,坏蛋就要被惩罚。”
直哉昨天撒了一整天的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今天起来还要被你骂,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受过此等委屈。
他估计是急了,破防了:“禅院椿!”
他哇哇大哭:“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好家伙,你被你弟弟吼得一愣,“你竟然敢叫我的大名!”
你抬手打他的脑袋,“再也不理你了,你这个完蛋玩意!!”
禅院直哉拽住你的手哭,就像一块大牛皮糖,你甩不开他,“甚尔!”
你用另外一只手指着直哉,“打他,打他,把他打到下不来床!”
“姐姐你疯了!”禅院直哉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拉踩,“这个没有咒力的废人怎么可能……”
直哉话还没有说完,甚尔就直接一个拳头把他揍趴下。
少年把你放在地上,“大小姐。”
他拽了拽手上的绷带,“看好了。”
一场单方面的暴揍就这么开始了,一开始直哉还不肯服输,嘴里骂着废物、废人、下贱的东西、不许靠近姐姐。
到后面他又破防了,哇哇大哭,连你也一起骂,说你无情无义,说你蛇蝎心肠,你听得恼火,“我就是无情无义!”
说完,你重重哼了一声,“甚尔,我们走!”
直哉安静了一会,然后在你背后喊你。
“姐姐。”
“姐姐……”
“姐姐!!!”
他喊得撕心裂肺,喊得万分凄厉,喊得你又心软了。
你回头看,直哉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喊姐姐。
你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你知道错了嘛!”
禅院直哉哇哇大哭:“直哉没有错,是姐姐的错,直哉讨厌姐姐!”
讨厌你?他竟然还讨厌你!
你真的会气死,他讨厌你,那你也要讨厌他!
“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我现在就和你断绝血缘关系!”
你把手里的牛奶盒砸向他:“你这个又坏又不听话的完蛋玩意,我不要你这个臭坏蛋弟弟了!”
说完你牵起甚尔的手就跑,你牵不住他的整个手掌,于是只是捏着他的食指和中指,他估计觉得你们两个小学鸡吵架很好笑,闷闷笑了两声。
你打他,“你笑什么!”
禅院甚尔挑眉,“打疼了吗?”
他握住你的手,摊开看了看,“红了。”
他表情懒散,漫不经心:“大小姐以后想打人就使唤我,不要自己动手,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说得好听,你还在气头上呢,他刚刚笑话你,现在你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听话:“那我想打你怎么办,你也会打你自己吗。”
“嗯。”他看起来真的会打自己,“想打哪里?”
你看着他嘴角的疤,有点心疼他,气也消了一大半,小孩子的情绪就是这么随意。
你抓住他的两根手指,“你是傻蛋吗,叫你打你就打呀。”
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我这种人,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哪种人?”
你皱眉,看着甚尔,“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废物渣滓,垃圾堆里的垃圾。”禅院甚尔看着沉默的你,“怎么,大小姐后悔了吗,养我这种废人没什么好处,不过好歹我还算能打……”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你抱住了他。
“不许这么说自己,甚尔。”
你现在的脑袋只能堪堪够到他的腰间,“甚尔不是垃圾,是宝贝。”
他“啧”了一声,“能得到您的垂怜也不错,至少我还有地方能入大小姐的眼,所以倒还没这么像个残次品,是吧。”
禅院家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离谱,有咒力的傲得要上天,没有咒力的就把自己贬进尘土里,你真的是又气又心疼。
“跟我没有关系!”你紧紧抱着他的腿,“因为甚尔本身就是发光的金子,你听过一句话吗,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禅院甚尔把你抱起来,表情恹恹,“知道了。”
你坐在他的臂弯,看着他明显不信的表情,气得拍他的脑袋,“为什么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禅院甚尔显然是个实干主义:“与其相信这种因为怜悯产生的不切实际的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胸变得大一点,让大小姐睡着舒服。”
你真的是无语,“就算胸不大我也会喜欢你的,真的,你再大那也不可能大过宿傩的!”
你比划了一下,“他有这——么大。”
“哦。”禅院甚尔低头看了一眼,又露出那种有点兴奋的表情,好像这种时候才能体现他的价值一样,他扯嘴角:“那大小姐就等着看。”
“看你个鬼看。”
你扯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你的老爸早就在等你了,见你坐在甚尔的臂弯,他脸色稍微沉了沉。
你连忙抱住甚尔,“我要带他去五条悟那里陪我玩!”
“小椿啊。”
禅院直毘人很快又笑起来,“你不是要让甚尔监督那些孩子吗?如果你把他带去了五条家,谁来帮你监督他们呢?”
是哦,你怎么忘了这个。
你看了看甚尔,问道,“你多大啦。”
“13。”
“那你现在去上小学会不会被人笑话啊。”你有点担心,“不如这样吧甚尔,你先在外面请家教补课,然后再去上初中,甚尔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禅院甚尔皱起眉,“大小姐真的想让我们读书吗。”
“对呀,知识就是力量。”你拍了拍甚尔的肩膀,“记得哦,要好好监督那些人,如果谁欺负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想到这里,你才想起来,甚尔还没有联系你的办法呢。
现在是1997年,也不知道有没有手机。
你带着甚尔出去逛了一圈,你老爹和一大堆护卫全程护送,街上的路人还以为是什么黑涩会大小姐出街,纷纷恨不得离你八百米远。
你带着甚尔走进电子产品店,现在还真的有手机,不过都比较笨重,功能也比较少。
现在岛国好像经济萧条,你一看就是地主家傻闺女,一走进来,店主就恨不得把他的产品吹上了天。
你问甚尔,“你喜欢哪个呀?”
禅院甚尔估计是没想到他还有选择的权利,看了你一眼,张口就来,“我喜欢最贵的。”
“好!”你大手一挥,“来两个最贵的手机!”
今年的明星产品是诺基亚9000通讯器,售价18万日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换成人民币的话,一部就要一万多块钱。
在1997年,你一挥手就是三十多万出去,你老爸眼皮都不眨一下,你看着甚尔有点高兴的样子,感觉到了养崽的快乐。
你又带着他在商场大肆购物,从外套鞋子到内裤袜子,现在是冬天,他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浴衣,你简直心疼的要死,给他买了好几十件外套。
反正是禅院的钱,反正是游戏的钱,你根本就不带心疼的,马上就是春天了,所以春天的衣服也要买,夏天也不远了,夏天的也备上……
“大小姐。”
禅院甚尔把你抱起来,“你是把我当成洋娃娃了吗。”
“没有呀。”你抱着他的脖子,“我就是看甚尔没有衣服穿,好心疼呀。”
他抱着你的力道紧了紧,“我已经习惯了。”
他说:“所以大小姐不用对我好,我也会听话的。”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甚尔,才不是为了甚尔听我的话,当然,甚尔不可以不听话。”
禅院甚尔眉目间尽是颓丧,“我这种人不值得。”
“甚尔值得!”
你紧紧抱他,“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挨饿受冻,每一年都给你买好多新衣服,让你开开心心的,做比直哉还神气的大少爷!”
禅院甚尔又露出那种有点沉郁的笑,“明明知道说这种话的大小姐只是出于怜悯,或许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说不定下次回来就会把我忘了,但是……”
你听得有点迷糊,揪他的脸打断他,“你怎么这么多怪话呀!”
他任你揪他,话里满是自嘲:“明明就该趁您还善心大发的时候好好捞上一笔,到时候还好拿去卖钱,但现在竟然还会有叫您节省一些的想法,替大小姐省钱,哈,我真是蠢得可笑。”
“你竟然还想拿去卖钱!!”
你狠狠抓住重点,对着他一顿猛捶:“不可以拿去卖钱,也不许说怪话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玩够了才回去,你不许扫我的兴!”
你给甚尔买东西,也没落下你的爸爸妈妈,禅院直毘人收到你的礼物,那小胡子顿时扬起来,“我还以为小椿把跟屁虫爸爸忘了呢。”
你啾啾他的脸,“怎么会忘记爸爸呀。”
采购完毕以后,你看着儿童区的衣服,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要不要给直哉买?
可是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你现在又给他送礼物的话,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衣服好好看,直哉穿上去肯定也好好看,好适合直哉哦……
你三过儿童区而不入,导购已经认识你了,用热切期盼的目光望着你,希望你能让她开开张。
哎,导购姐姐站在这里这么辛苦,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勉为其难地买一点好了。
才不是为了直哉!
给臭弟弟买了礼物以后,你圆满了,想到昨天是五条悟的生日,你又开始纠结。
虽然绝交了,但是大家都有,他一个人没有的话,是不是好可怜来着?
生日都没法出去玩就够可怜了,如果连礼物都没有的话,那简直人生都灰暗了,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跑到精品店里挑了又挑,挑了一个下雪的八音盒亲手装进礼物盒子里。
虽然他不仁,但是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多,你多少还是讲点义气,可怜可怜他这个大傻瓜吧。
买完东西,又办了电话卡,和甚尔老爸都交换了号码以后,你就被送到了五条家。
结界里,五条悟依旧坐在庭院里,薄薄的雪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知道进去躲躲,真是个大笨蛋。
你和他计较什么呢?
你咳嗽一声:“喂!”
五条悟抬眸看你。
你走到他边上,把礼物盒子塞进他怀里,“那什么,虽然绝交了,但是昨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是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谢谢。”
五条悟面色平静地拆开礼物盒子,摸了摸八音盒,就像老师教的那样:“我很喜欢。”
只是他的语气没有起伏,脸上也没有表情,假得要命。
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你只是不想他变成没有礼物的大傻蛋而已,你送完礼物就走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你才看见和室里堆积的礼物堆。
五条悟哪里是没有礼物,明明是礼物多得他的房间都放不下了,都放到你们的公共区域来了!
那些礼物包装精致,大小不一,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地上,十分惹人注目。
五条悟进来的时候,却看也没有看一眼。
得不到主人眷顾的礼物显得可怜巴巴的,你顿时想起了你的八音盒,你猜你的八音盒一定被这家伙随手扔在哪里去了,你委屈死了。
早知道他有礼物,你就不送了!
你怎么就忘了这个人是个大坏蛋,他根本就不稀罕,你还巴巴给他送,结果他连假笑都不乐意给你假笑一下!
五条悟还在莫得表情地啃甜点,你问他,“喂,我的八音盒呢,你放哪去了。”
他动作顿了一瞬,像是在回忆,最后给你的答案是:“仆人收起来了。”
贴身照顾他的桂子姐姐是个美丽而又大方的女人,听说从五条出生开始就在照顾他了,可是这家伙竟然连桂子姐姐的名字都记不住,一律统称为仆人。
你早该清楚这家伙是什么德行的,给他送礼物简直就是自找气受!
你狠狠拍了拍桌子,“五条悟!”
他抬眸看你。
你宣誓:“我要和你绝交!”
“嗯。”五条悟啃甜甜圈,“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
很好!
你这次是来真的了,你再也不要理他!
你决定待会就用作业本写下你的誓言,然后贴在你的桌子上,你再也不要把他当成朋友!
五条悟接着说道:“我们是夫妻。”
?你简直无语,你看着这个白色短发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蛋,还是太过冷漠,他把人际交往全部都当成了表格公式吗?你不明白。
“我和你不是夫妻也不是朋友。”你决定冷漠到底,“你、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长大以后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说完,你就立马溜溜球了,你在作业本上写了再也不要搭理五条悟,把纸条贴在了自己的桌子上,你心情大好,这才发现肚子饿了。
憨子又给你送苹果,你艰难地啃着,凭什么,凭什么五条悟能吃好吃的,你只能啃苹果,这根本不公平。
你郁气十足地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下午是体术课,先是体术老师教你们,然后就是你和五条悟的对打环节。
往常都是五条悟放大水,让你和他打成平手,现在他依旧对你放海,可是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
“不需要你让着我。”
你一拳揍他,“如果你再让着我,被我狠狠揍一顿可别怪我。”
他沉默地用手接住你的拳头,他只比你大一岁,却比你高得多,连手都比你大了一些,可以轻而易举地包住你的拳头。
你气得乌拉乌拉对着他一顿狂揍,他也不打你,也不反击,就只是沉默地挡下你的攻击。
“再打下去你的体力要不足了。”
他一边游刃有余地阻止你揍他,还一边提醒你:“待会要和老师对练。”
你才不管呢,你今天一定要打他一顿,你冲过去对着他一顿胡乱输出,五条悟轻轻皱眉,“你的力量变弱了。”
他问你:“是中午没有吃饭的缘故吗。”
你简直要气死了!你已经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这家伙竟然还有空嘲讽你是不是没吃饱饭!
你自尊收到了打击,直接耍无赖,上去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让他不能再躲。
五条悟一愣,像是想推开你,又像是怕伤到你。
他还在例行关心的责任:“所以中午没有去摘苹果,是真的没有吃饱……”
你一拳揍他脸上,被他的无下限挡开。
他神色这才正经了一点,“家暴是犯法的。”
五条悟轻轻松松把你撂倒:“不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如果你不想因此进监狱的话。”
你简直快气死了,这家伙的脑回路就不正常,你们在打架,他在干嘛,啊?!
你败北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和教练对打的环节。
你哪里还有力气啊呜呜,臭五条悟,你用光了力气都没打上他一拳,现在好了,你被教练揍得像个傻子。
你三两下就被教练打倒了,他又笑眯眯地把你拉起来,“力道很虚哦,禅院小姐是生病了吧?”
你有点茫然,没有啊,你哪生病了,你坐在边上看教练和五条悟打,过了好半天,你才看见自己正处于负面buff状态。
嗨,怪不得你打不过他们呢,原来是因为你生病了。
你不弱,你只是生病了,你顿时又哈皮快乐了,五条悟和教练打得有来有回,显然还留有余力,在不使用咒术的前提下,到最后一般都要两个教练一起上,才能把他撂倒。
他跟你打架的时候还有一些表情,明显是怕弄伤了你,但是和教练打架他就完全没有顾及了,好像对面就是一个沙包,即使不小心把人打死也没所谓的。
你以前带着滤镜还看不出来,现在你越看越是害怕,五条悟这个家伙,好像真的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感觉五条悟可能有点心理疾病。
他已经这么不正常了,但是五条家还在给他安排这么繁重的课程,一天到晚,全年无休,连生日都在上课。
他是五条家引以为傲的六眼神子,又是一个学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天才,五条家想倾尽全力培养他,把他养成一个完美的人你可以理解。
但是他现在这样,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对劲吗?
即使他再完美,再全能,如果没有感情的话,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开心,不可能快乐呀。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吗?五条悟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你回想了一下,你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五条悟的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听五条悟提起过别人。
他的世界好像只有结界里的这一点点地方,只有上课,规则,和责任。
如果他一直这么长大下去,那不是会变成一个心里只装着五条家的全能木偶人吗?
你感觉你好像悟到了点什么,和两个教练对打的五条悟突然停了下来。
两个教练连忙停手,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站在沙场上,低着头,捂住眼睛,“我的眼睛。”
他这句话一出来,暗处护卫他的人都瞬间将他包围了起来。
“神子大人,您的眼睛怎么了!”
他们把你的视线遮挡,你看不见五条悟,只能听见他淡漠、迷惑、又夹杂着一点点痛苦的声音。
“很痛。”
很痛?
你知道六眼每天都要消耗特别特别多的能量,以至于五条悟每一天都要吃巨多巨多巨多的甜食。
但是除此之外,他的六眼还从来没有别的什么副作用呢,周围的人听见他说眼睛痛,连忙跑去请医生的请医生,通知家主的通知家主,还有一些人问他到底怎么了,求他把话说说清楚。
你也有些着急,连忙站起来往里面钻,六眼痛,这可不是小事呀。
你拨开人群走进去,五条悟捂着眼睛,表情只剩下一点点困惑,连眉毛都没有皱起来。
但是你知道他一定很痛。
而周围的人还在急切地催促他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很痛。”
五条悟好像还记得他身为五条下一代家主的责任,明明就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在那些人的询问下,他还是一遍一遍重复道:“眼睛很痛。”
这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你以为他是被供奉起来,高高在上的神子,但是哪有神子是这样的?
哪怕是直哉,他在喊痛的时候,哪怕是他假装的时候,一堆人都只会围着他哄他,怎么会这样一遍一遍问他到底哪里痛,问他的眼睛还能不能看清楚。
五条悟明明站在那里,但是那些人却好像只看得见他的眼睛。
“闭嘴!”
你冲进去捂住五条悟的耳朵,“他说了眼睛疼,他没有撒谎,他只是没有表情而已,你们这些人耳朵聋了吗,啊?问你们个鬼问,再问就通通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