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以前生气的时候,不管他怎么样凶凶,你都觉得他就像是一只朝你张牙舞爪撒娇的小猫,只需要摸摸头就可以哄好的那种。
但是现在,明明他一点也不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平淡淡,没有起伏,你却感觉他比从前可怕了一万倍。
小狐狸侧头去看他,眼睛半眯起来,语气又低又柔:“我正在给不懂礼貌的学生上课。”
五条悟走过来:“这是我的学生。”
夏油杰轻笑,他稍微直起腰,离你远了一些:“嗯,但是在礼貌这方面,刚刚把人窗户弄碎的家伙好像没有教导的资格。”
五条悟冷着脸:“是吗?”
他好吓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要是以前,杰绝对立刻低头缓和气氛了,但是现在夏油杰竟然分毫不让地挑起眉,语气轻描淡写、漫不经心:“是哦。”
小狐狸一直都是柔和的,哪怕被里梅欺负成那样,他也依旧文雅温和,像是一张展开的、充满书卷气的唐纸。
夏油杰也一直都是温柔的,哪怕是你在他怀里死去的那天,你都没有在他的身上读到这种锋锐的压迫感。
长大了,他们全部都长大了,从少年变成男人了。
房间里充斥着叫你触角在疯狂预警的危险信号,他们互相对视,谁也没有说话,明明没有看你,你却感觉你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直哉以前总是和你说,男人是最可怕的生物,除了家人,外面的男人都知面不知心,叫你离外面的男人远一点,防备一点。
你以前总以为他在危言耸听,但是现在看来,直哉简直说的太对了!
呜呜呜,男人好可怕,就知道在这里生气,不像直哉,他只会心疼姐姐!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道在打什么眼神仗,好像把你当成了空气人,你灵机一动,悄悄把门把手拧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钻了出去。
溜了溜了。
外面的阳光好明媚,空气好清醒!坐在外面沙发上的黑发西装蘑菇头也超级可爱!
灰原雄见你出来,朝你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过的吧,夏油前辈超级温柔的。”
“啊对对对。”你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男人不好,少年好,你想小惠了,以前你被五条悟弄得烦了,还能去撸撸小惠,但是现在他对你的好感度是负25,想到这里,你就一整个大悲伤。
既然不能换攻略对象,那你就只能和小惠杠上了,你想了想,决定整天去烦他,把他的好感度先刷到负100!
不是说物极必反么,你就期待一个触底大反弹!
你出神的时候,听见有人问你:“想去哪?”
你下意识回答:“去找我的小惠。”
下一秒,你的衣领被拎起来,手指的热度好烫,你回头一看,是五条悟。
救大命……
灰原雄和他打招呼:“五条前辈好!”
五条悟微微颔首,然后揪着你的领子,把你拎回了办公室。
你们三个站在休憩区,这两个男人不互相看了,就只盯着你。
……
溜溜球失败,你盯着他们头上100的好感度,多少找到了一些胆量:“到底干嘛!”
反正已经把你认出来了吧,那一只就是你的乖乖小猫,一只是你的保父小狐狸,身为一家之主,你、你根本没在怕!
你坐到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抱枕抱进怀里,根本就不抬头的:“你们两个,干嘛凶巴巴的,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一家之主!”
五条悟在你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把你揽进怀里,低头埋进你颈窝嗅。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有种他在害怕的感觉。
你揉揉他的脑袋,他的情绪好像好了一点:“为什么要去找小惠啊。”
夏油杰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远山凛……使用这个身份,是因为被限制了吗?”
你先回答五条悟的问题:“因为我要把小惠、悠仁、和野蔷薇都攻略了。”
然后你朝夏油杰点头:“我是在逃bug,不可以被发现的!”
你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傻乎乎的,不愧是能被你和憨子一直钻空子卡bug的存在,上一辈子,也是你搞得太过分了,连世界基本的逻辑都改掉了,规则才发现你们。
又或许,世界规则只是规则,没有神智,是冷冰冰的死物,只会遵循条例做事,所以好像只要不挑明了你是禅院椿,就不会触发检测机制。
说是这样说,可是你还是一句话一个存档,就突出一个谨慎。
“攻略……?”
两个男人都看着你,五条悟扣紧你的腰,凑到你的耳边:“已经有我和杰了,还嫌不够吗?”
……救,你揉了揉发麻的耳朵,“五条悟,你好好说话!”
现在在说正事呢,这家伙干嘛!
五条悟蹭你的脸,本来很可爱很萌的,但是你一想到这家伙已经是30岁的男人了,就有点无语,可是你就吃这套,手不受控制地去揉他的脑袋安抚他。
夏油杰问你:“是硬性条件吗?”
“对啊!”你薅着五条悟的头发,“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这样……”
夏油杰沉吟了一会:“进度如何了?”
提到这个,你就有点沮丧:“野蔷薇已经80了!但是悠仁是10,小惠是负25。”
你苦着脸:“杰,小惠他怎么这样啊,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可是背地里竟然给我扣了25个好感度,都够四分之一了!”
“因为小惠就是跟着这家伙长大的啊。”五条悟活像个抓住机会就给你上眼药的争宠猫猫,“骗人的家伙把臭小鬼养成了骗人的臭小鬼。”
“……哈?小惠是杰带大的?”见夏油杰点头,你皱起眉,“那甚尔呢。”
他们沉默了几秒,你顿时警惕起来,甚尔该不会和原著一样出事了吧!
“他……”夏油杰低着头,“他有一点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
“为什么?”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在你的追问下,站起来从墙上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茶几上。
你有点着急,没等夏油杰动手,就自己从里面拿起纸来看。
纸上是心理医生的诊断记录,上面写着一大串病名。
抑郁症、躁郁症、遗忘综合征、丧偶综合征、神经性厌食、双相i型(bp-i)……
救大命,什么啊,怎么会这么多的!“怎么回事?甚尔怎么会……”
看见资料上的名字那一栏,你顿时就没法再继续说话了。
因为资料上面的名字不是伏黑甚尔。
而是禅院直哉。
是直哉。
是直哉啊!!
你的弟弟……
你低头看着这张纸。
这张薄薄的纸上打了好多字,里面记载着直哉厚厚的痛苦。
这些乱七八糟的病怎么会这么多,你的直哉……
你的弟弟,你离开以后,他到底有多苦?
你眼前发黑,手抖得握不住纸,五条悟把你抱得好紧,但是你还是感觉好冷。
茶几上的那一叠纸模模糊糊的,像是小山一样,在这一刻,你才深切地感受到,你离开这件事,到底对大家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对你而言,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天,对他们而言,却是整整十三年啊。
你怎么会这么笨,自以为可以骗到他们,明明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明明马上就要一起旅行了,你却突然消失……
爸爸妈妈肯定担心死了,直哉肯定也担心死了,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是个不合格的女儿,也是不合格的姐姐。
“你没有错。”
五条悟抱着你,身上的热度慢慢传输过来,他好用力,让你把脑袋埋进他的肩膀。
“不要自责好不好?谁都没有怪你,一切都会好的。”
是……一切都会好的。
你回来了,你已经回来了,只要你好好陪着直哉,他肯定还能好起来的吧?
再不济就再次开挂,把直哉的病通通都治好,把大家的难过通通都扫光……
“不可以再做那样的事。”
五条悟对你了若指掌,最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捧起你的脸,苍天之瞳里满是尖锐的冷意:“你再一次走掉的话,所有人都会死掉,一个不落,全部都会死掉。”
“悟。”
夏油杰拿起热毛巾给你擦眼泪,语气略带谴责:“不要吓唬她。”
“老子没在吓唬她。”
救了命了,五条悟怎么回事,好可怕,你揪紧夏油杰的袖子,从五条悟怀里钻到他怀里。
“杰……”
你躲起来不敢看五条悟,“我想去看直哉。”
五条悟扣住你的腰,要把你抱回去,夏油杰也扣着你的腰:“悟,你这样会弄疼她。”
“怕疼就自己回来。”
你回头看,五条悟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低头看你:“3、”
“2、”
呜呜呜干嘛啊!
你怂得不行,根本不敢让五条悟数到1的,你赶紧又钻回去。
夏油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点点怒意。
……你悄咪咪回头看,夏油杰正好低头盯着你,眼睛半眯,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小鞭子抽你。
你赶紧把脑袋埋进五条悟的胸里。
他们都没说话,五条悟把手轻轻放在你的脑袋上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你,你察觉到他的情绪好了一点,于是你又有胆子了。
你蹭了蹭五条悟的手掌:“想看直哉。”
“这副样子过去的话,大家都会担心你。”
“好歹笑一笑吧?像以前那样。”夏油杰叹气,“自从见面到现在,就没收到过一个笑脸。”
“……啊。”
你回头看夏油杰:“我也想笑,可是我做不到。”
你说完这句话,夏油杰就坐直看身体,“做不到?什么意思?”
抱着你的五条悟比他的反应更大,手都在发抖,你赶紧给两个家伙顺毛:“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就是被限制了,现在不能笑了,也不可以像以前那样说话了,以免被发现!”
你看了看,这个没什么用的模块好像还不能卸载,大概要等你正式变回禅院椿,你才可以恢复你原本的亚子吧。
夏油杰像是在思索什么,你背后的五条悟不止手抖,连身体都在抖,你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抬头去看他。
“五条悟。”
你摸摸他的脸颊,“怎么了呀。”
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对不起……”他和你道歉,“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是傻瓜!”
明明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人是你,这个笨蛋,怎么还带和你道歉的呀。
直哉都这么多心理疾病,你估计五条悟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你顿时就原谅了他的凶凶,原谅了他神里神经那些话,你握住他的手,“是我应该道歉呀,我真的没事的,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把大家攻略完的,到时候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不。”五条悟语气低落,又像是你的乖乖大猫了,“是我搞砸了……”
“什么呀!”
你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你哄他,你坐起来揉揉他的脑袋:“虽然不知道你搞砸了什么,但是你永远不用对我道歉,因为不论五条悟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你的气,不会怪你的。”
你看着他的眼睛:“我这一次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走了,所以开心起来好不好?”
他把脸埋进你的颈窝。
“想闻味道。”
“再等等。”你揉着他的头发,心里满是怜爱和疼惜:“很快就会好的。”
虽然夏油杰建议你把大家都攻略完了,变回了你自己,再去见直哉,可是你根本就等不了这么久了,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五条悟带着你和夏油杰瞬移到了京都,这么多年过去,瞬移对他而言更简单了。
“这个时候……”
夏油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直哉应该在酒吧。”
哈?酒吧?
……
你叫夏油杰带路,他看了一眼五条悟:“悟的话就不要过去了吧。”
你皱起眉,现在五条悟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你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疯掉的。
你问夏油杰:“为什么?”
夏油杰看了五条悟一眼:“悟要我说吗?”
五条悟主动松开了你的手:“我在这里等你。”
……?
你看着五条悟:“干嘛啊?”
刚刚还一副松开你的手就要当场死掉的样子,现在竟然愿意乖乖在原地等你了。
所以直哉和五条悟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连见面都不能见?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看着夏油杰:“杰,为什么不能带着五条悟过去啊,我想带他过去。”
“悟过去的话……”夏油杰思索了几秒,给了你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你知道的吧,直哉现在患有狂躁症,如果看见五条悟,场面怕是不太好收拾。”
所以杰话里的意思是,如果看见五条悟,直哉就会狂躁起来吗?
五条悟这家伙是把直哉怎么了?
你皱眉看着五条悟,直接就问:“你对直哉干什么了。”
五条悟避开你的目光:“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本来你有点生气的,但是你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有点心疼他。
直哉的德行你最清楚不过了,你想想也能大概猜出来直哉干了什么,无非就是骂五条悟,指责他没有好好保护你,说他没用,在他伤口上撒盐。
五条悟也是坏脾气小猫,怎么可能忍得了,两只小猫互相打架,挠伤对方的原因还是你,你能去怪谁,你只能两个都心疼。
你牵起他的手:“我说过的吧,不管你做了什么,闯了什么祸,我都不会生你的气,不会怪你。”
他低头看着你们相连的手。
“你最喜欢我。”
他现在连自称都变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一万分的笃定和臭屁,也没有半点张扬肆意的样子。
是一只快要坏掉的病猫。
你心头一酸:“嗯。”
你和他十指相扣,“我最喜欢你。”
所以快快好起来吧,快点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你宁愿他顽劣恣意,整天惹你生气,宁愿他凶巴巴地吓唬你,也不愿意他露出这种表情。
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放在他身上的精力最多,你几乎是把他捧在了手心照顾,即使在这个世界,你照顾过不少人,但是……
对你而言,五条悟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五条悟。”
你向来坦荡,对一个人的偏爱从来不加掩饰,你抱住他:“不要怕,不管你搞砸了什么,又闯了什么样的祸,我都不会生你的气,只要你高高兴兴的笑起来,只要你开心,这是我的愿望。”
他也回抱住你:“我想记得禅院椿。”
“嗯……”
你有点想哭,但是你不可以哭,如果你哭的话,五条悟也会难过的。
所以你笑,抬起头朝他笑:“你想记得就记得,都听你的,我希望你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他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捂住他的心脏:“つ……”
他差点喊你的名字,他连忙住口,脸上闪过后怕的表情,把你抱进怀里。
夏油杰从远处走回来:“我说啊,好歹在意一下第三人的感受?在路人面前上演八点档爱情剧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吧。”
他指了指刚刚拿着手机拍你们的人:“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你们也不想被po到网上被人议论吧?”
你这才想起现在还在外面,五条悟好像出门出的急,根本就没带眼罩,那张脸惹人注目极了,路过的人一步一回头地看他,要不是你抱着他,估计又要被拉着合影了。
“五条悟。”你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没戴眼罩累不累呀?”
“有一点。”
五条悟的反应有点慢,他的睫毛又密又长,扫在手心好痒,你忍着没有抽回手。
“那你先回五条家拿眼罩,顺便等我好不好?”
毕竟五条悟会刺激直哉,那你也不好带他过去了,他回到五条家,你是最放心的。
五条悟回了五条家,你和夏油杰坐上了出租车,他给你说明直哉的情况。
参加完葬礼以后,直哉就真正意义上的疯了,一开始是自尽,被你老爸狠狠收拾了一顿才消停,现在定期会去看心理医生。
……?
葬礼?
哪里来的葬礼?
你脑瓜子疼,揪着夏油杰的袖子:“杰……什么葬礼啊?”
夏油杰低头看着你,没有说话。
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总不可能是你的葬礼吧,不可能的吧。
杰不是答应你要好好照顾大家的吗?
你问他:“是、直哉姐姐的葬礼吗?”
“……是的。”
……?
怪不得,怪不得野蔷薇提到你的时候,大家是这种表情,怪不得小惠会因为你像你自己,就排斥你。
原来大家都知道你死了,你死得透透的了,连葬礼都办了!
你看着夏油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给她办葬礼?”
“我只是在想……”
夏油杰的脸上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表情,“如果他们眼泪掉得足够多,说不定她就回来了。”
如果他们眼泪掉得足够多,说不定你就回来了。
所以杰是故意的吗,故意这样的吗……
你不可置信地问道:“杰是故意的吗?”
他神情坦然:“是。”
你松开他的袖子,恨不得打他一顿:“杰是混蛋!”
他点头:“夏油杰是混蛋。”
然后,他握住你的手,凑近你的耳朵,声音很低:“可是怎么办,尾巴要出来了,再不安抚我的话,前面那位司机会被吓坏的。”
你无语,你们吵架不能祸害别人,抱着这样的心态,你敷敷衍衍地揉了揉夏油杰的脑袋。
他眯起眼睛笑,“羂索说的没错,一个人太心软的话,就会变得容易控制。”
他朝你笑:“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并不想控制你,但是现在……我连自己也控制得不太好,所以提前跟你预告一下,你可以选择离我远一点。”
“但是……”
他话音一顿,“那样的话,我会做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预料到。”
“杰……”
怎么办啊,杰好像也坏掉了。
球球了,不要发疯啊杰,他是你的大保父,是全村最后的希望啊呜呜呜。
你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气揉揉他的小脑瓜,就像给小狗狗顺毛那样哄他:“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嗯……正常吗?有在努力哦。”
“从悟把你调到宿舍旁边的时候,就有一些猜测的,那家伙除了你以外,眼里就放不下任何人,对新来的女同学这么关注,还把你调到了以前那个宿舍旁边,怎么说都太异常了吧?”
“把你喊过来的时候就有在想,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我该怎么办?”
他轻轻摩挲着你的手指,语气轻轻柔柔的:“我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悟发疯的话,你大概会心疼他,可是我疯掉的话,你会被吓得扔掉我的吧?”
他抬头看着你:“会吗?”
这简直是送分题啊,你当然是选择不会了!
“不把我丢掉的话,后果自负哦?”
“当然……”他朝你笑,“如果扔掉我,可能会被你发现,原来我是一个坏人。”
完蛋了,又疯了一个。
你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当然是不会扔掉你的啊,你放心放心哈,我们还是先说说直哉的事情!”
夏油杰就是有一点好处,达到目的以后,就不会再揪着你不放,他打电话给直哉的心理医生,询问直哉的情况。
那边显然十分专业,开始清晰明了地开始汇报。
一般来说,伤痛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减轻,心理疾病也会好起来,但是可惜直哉除了不再轻生,其他的状态没有任何好转,各种心理方面的问题反而还因为一直以来得不到解脱,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说到最后,心理医生犹豫了一会,语气怜惜:“如果问我的建议的话,我的建议是,不要再折磨他了,让他解脱吧。”
“谢谢。”
夏油杰挂断电话,看着你:“抱歉,没有照顾好大家。”
他的语气只有一点点愧疚,这完全是对你的愧疚,提到大家的时候,他的话里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救了命了。
杰这是黑化了吗,呜呜呜。
你能说什么,你什么也不敢说,杰都疯了,你和疯子计较个什么劲,你揉揉他的脑瓜子:“没事没事哈,会好起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你躲在暗处,看见直哉在舞台上弹着贝斯,唱那样沉郁哀伤的歌的时候,你还是忍不住想哭。
你的弟弟,他染着金黄色的头发,穿着短袖,两只手臂上全是自残留下的疤痕。
他眉目低垂,就像一个死去了生气,被人强行吊着一口气的、破败不堪的木偶。
身为咒术师的五感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目光,他朝你看过来。
和你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表情一变。
刺耳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一些人惊呼,说着什么出血了。
出血了?
你赶紧看直哉。
他染血的指下,是一根猝然断裂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