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切，快滚！”

有着童颜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棒，眼神是不符合相貌的凶悍，高高仰起头的时候，会露出流畅的下颌线条，看起来非常帅气。

被修理了一顿的街头混混们，捂着鼻青脸肿的脸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哼，我们吠舞罗的名声就是被这些小混混败光的，幸好没碰上那些烦人的蓝衣服！”

八田不高兴地努努嘴，放下了手中的棒球棒，走去把滑板拿回来，夹在了胳膊下。

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少年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差点忘记我的帽子了！”

想起刚才那个小女孩，八田又小声地嘀咕，“那么小的孩子不会被吓傻了吧，哄小孩子什么的我真的不擅长啊。”

然后，等八田转过身去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女孩还真的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眼睛和一张小小的脸几乎被压下来的黑色帽檐挡住了，还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两手乖乖地背在身后，一动不动的，让人联想到一只被吓呆了的小白猫。

糟糕啦……！！

少年再次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小跑着来到了小孩子的身边，一张脸因为窘迫而泛起了微红，“那个……就是……”八田再次挠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附近摊子上卖的东西，眼睛一亮，飞快地跑了过去，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一只手掀开了盖在小孩头上的帽子，脸上也露出了阳光爽朗的笑容。

“解禁结束，现在是少儿剧场啦！”

他打了一个响指，从背后把一束大大的粉色的棉花糖递到了小孩面前，弯腰和小孩子说着话，放缓表情的时候显得非常少年气。

刚做好的棉花糖散发着清甜的味道，金灿灿的阳光下，糖浆甜蜜到几乎要融化了。

“喏，给你，不许哭哦。”

雪枝歪了头，轻轻地眨了下蓝色的眼睛，微微张嘴。

以为小孩的沉默是害怕得还没缓过来，八田只好红着脸露出了比刚才更加温柔的神色。

“额……我不是在凶你啦，快拿着，不然就要融化了。”

他一边说，一边当着小孩的面，一口咬下了另一串棉花糖，点着头说，“味道真的还不错。”

雪枝拿着棉花糖，用舌尖舔了一小口，好甜。

但是这种甜到鼾的滋味，感觉好幸福。

到底是因为饿得改变了喜欢的食物的口味，还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陌生少年的善意呢？雪枝看着笑得大大咧咧的少年，胸口那处好似也涨得鼓鼓的，被另一种奇妙而幸福的情绪填满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虽然不算是十分细心的人，但八田还是具备放任这么小的孩子在街上闲逛是不安全的常识，毕竟这里出没的小混混多，也不算是十分安全的地方，拐骗的事情也经常在新闻报道上出现。

“对了，我叫八田美咲，是赤之氏族的盟臣，可不是什么不良混混。”

八田美咲指着自己说。

“什么是赤之氏族？”

拥有火焰颜色的人就是赤之氏族的成员吗？

“赤之氏族就是第三王权者周防尊下辖的盟臣啦，我可是突击队队长！尊哥就是我们的王！”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少年的脸神采飞扬，从他发亮的眼神中就可以感受到他一定是发自心底地喜欢着这个组织的。

“什么是王权者？”雪枝继续问。

“王权者就是……啊，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解释这么多……”后知后觉的八田美咲反应过来，虽然他们吠舞罗确实是有未成年小孩啦，但是小到这种程度的，还是超出范围了吧。

八田美咲比划了一下小孩的身高，多少意识到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说这些是不太恰当。

就算是他在这个年龄，也只会拿着假的光剑模仿奥特曼拯救世界吧。

“王权者是什么？”

雪枝抬起一张小小的脸，用她那双漂亮而澄澈的蓝色眼睛看着他。

所以说小孩子太有好奇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八田抓了一把头发，有些为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王权者就是……被那个什么德累斯顿石板选中的人啦，选中的都会获得超凡的能力，嗯……至于原理是什么……我也搞不明白啦。”

“反正你只要知道王权者是拥有超凡能力的人就好啦，特别是我们尊哥！”

八田在吹棒自家王这件事上从没掉过链子。

“那……”

看出了小孩还想问什么，八田干脆地揉了下小孩的头发，做出了停止的手势。

“好啦，不用再问这么多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说出这样话的时候，其实八田还担心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小孩的问题，那岂不是糗大了。

“好吧……”

见此雪枝也停止了追问，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十束和八田都是吠舞罗的人，如果请求他们帮忙找夏目的话，会不会快一些呢。

但是现在还不清楚吠舞罗是什么样的组织，所以不能轻易相信他人，想到这里，雪枝垂下了眼眸，眼里闪过几分茫然，因为她知道这副身体所蕴含的奇特力量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难道她也是王？

嗯，不对。

再怎么说，夏目才是应该是做王的那个，而她肯定是夏目殿下的第一盟臣。

雪枝一时有些脑洞大开。

和少年八田美咲告别之后，雪枝再次踏上了寻找夏目的旅途。

甚至有时候会借助一些非人的力量。

比如某些具有人类意识的怪物，称呼为怪物是因为雪枝还不确定这些长得奇形怪状，同时还喜欢抱怨的东西到底叫什么？

但是似乎和妖怪又有一点不同。

因为这些怪物似乎比妖怪更畏惧于她本身的存在。

“所以说……”

在废弃的无人工厂内，雪枝完完全全释放了自己的本性，疏落的光透过窗的缝隙照下来，她那张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映出另外一种生机勃勃的，扭曲到震撼的神态，鲜血从断了的右臂滴答滴答地掉下来，但断口处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新的骨架和血肉。

她半张脸蒙在阴影，脚下踩着成堆的怪物尸体，正视着前面唯一一个活着的怪物。

那是怪物堆中最强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说人类语言的怪物。

右臂已经完全长了出来，雪枝舒展着手臂，感受到了体内疯蹿到恨不得撕毁一切的力量，眼底漆黑一片，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到底是在看轻谁啊，咒术师。”

扑面而来的腥臭气息涌来，雪枝躲开了，小小的身躯简直像白色的飞鸟一样轻盈。于是怪物挥出来的一击重重掷在了墙壁上，整面墙呈现蜘蛛网状凹陷下去，支撑着天花板的横梁摇摇欲坠。

“咒术？”

“那么给我去死吧!”

“要死的是你才对，小鬼！”

在瞬息之间，磅礴的气息袭来，整个世界为此而颠倒，雪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涌入眼前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河流，水面之上萦绕着黑暗的气息，水面之下是成群而来的黑色生物，嘶吼着靠近雪枝站着的礁石块上。

“这是哪里？”

幻境吗？刚刚明明还在废弃工厂，雪枝暗中积蓄着力量，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那个怪物现身，它站在一个黑色的巨鱼身上从嘴里发出了猖狂的笑声，“这是我用术式构造的生得领域，进到这里的人都会被水里的怪兽吞没，这是我的世界。”

成群成群的黑色怪物不断从水底涌上来，很快就淹没了她娇小的身子，怪物锋利的牙齿从脚底开始一直啃食到她的小腿，胳膊，发出清楚的“咔嚓咔嚓”的声音，虽然那些被啃食掉的身体部位又会重新长出来，可是钻心刺骨的痛苦又如何能够减免。

她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恍惚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悬在了头顶。

但是——

她怎么可能轻易接受这种死法，在没有见到夏目之前，就算是神也不能夺去她的生命。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怪物。

用术式构造的生得领域，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那就来试试看吧！

“领域——展开——”

层层的黑暗潮水褪去，光从遥远的云层中透了出来，眼前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天空之镜，一切都寂静无声，仿佛来到了时空的尽头。

而那个白衣女孩就站在了镜面一样虚无的世界上，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命令。

“去死。”

那庞然大物的身体便如烟一样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