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宋的尸体,杜雍心中感慨不已。
堂堂登楼四重高手,而且才四十来岁,正值盛年,却为了五万两铤而走险,结果不仅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临死之前还得担心家人被报复。
五万两是不少,值得很多人去拼命,但老宋却大可不必。
老宋就算给大户人家当护卫,也能过的很风光,京城的大户人家对于护卫多半都很不错,赏赐都是几十两起步,过年过节都有礼物。
而且他和梁河的交情不错,做生意也有路子。
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杜雍没亲手杀老宋,算是给他最后的尊严。损失了不少积分,但杜雍并不遗憾。
不过……
“我靠,亏了呀,没问他要几门秘笈!”
杜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感可惜,老宋别的不说,掌法还是非常不错的,还有那门可以催发潜力的奇功,肯定是绝招来着。
暗自叹了一口气,杜雍捡起地上的匕首,收回鞘内,坐在地上调息。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没有风,也没有虫鸣声,安静的可怕。
坐了一阵子,力气恢复了不少,杜雍借着夜光石微弱的光线,开始挖坑。
说话算话,说埋掉就埋掉,而且要尽快,否则今晚老宋必然会被大蚂蚁啃掉。
挖了个大坑之后,杜雍在老宋身上摸了摸,将那块灭魂宗的铜牌摸出来,收入衣襟内。
砰!
将老宋抛进挖好的深坑中,把断掉的右臂也放进去,填上泥土,用力踩紧,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默默记在心里。
队伍那么多人,已经死了三个,加上死在河边的小吕子,那就是四个。
不知道最终能剩几个回去。
杜雍不想留在这里过夜,斜眼瞥着那个小土包,淡然笑道:“老宋,你好好休息吧,我的路还没走完呢。”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又是单独过夜。
不过杜雍的心境比之昨晚已是天壤之别,心中不再彷徨,他有信心面对各种困难,尽管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真气也是大损的状态。
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块石头地,并没有生火,就那么静悄悄地坐到天亮。
今天又是晴天。
看着从树叶缝隙中渗下来的阳光,感受着凉爽的微风,听着周边若有若无的鸟叫和虫鸣,杜雍心情大好,站起来之后,忍不住长吼了两声。
仅仅一夜时间,真气就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身上的小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是第三天,若是找不到杨进和赵三太爷,杜雍只能留下出山的标记,然后独自下山,避免那种绕圈子式的相互寻找。
得先回到当时走散的那个火堆旁,这个简单,顺着痕迹回去就行。
现在没人追踪,杜雍不用紧绷神经,甚至有空欣赏路上的景色。
“呦呵!”
杜雍的眼神突然亮起,因为他发现了两朵超大的黑灵芝,就在路边的小树下,非常显眼,昨晚是跑的太急,而且没什么光线,所以没发现。
这是否极泰来呀!
杜雍欣喜不已,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灵芝挖出来,根部带了点土,然后找了几片大叶子,好生将灵芝包裹住,又折了一根细藤,仔细扎好,提在手上。
灵芝的气味很浓郁,也很好闻,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闻了气味之后,杜雍感觉自己充满了力气。
或许真的已经转运,又走了一阵子之后,杜雍看到了一只青环鸟,它非但没有一丝害怕,还朝他猛扑过来。
杜雍反手一巴掌,将青环鸟拍落在地,没有拍死,只是有点小伤,它没想着逃跑,扑腾着翅膀继续冲上来,并且张开嘴巴,做出攻击的动作。
“傻了吧!”
杜雍现在并不饿,莫名生出不想杀它的心思,于是加速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一大段距离。
哪知道这只青环鸟还是不肯罢休,撒开脚丫子彪呼呼地追上来,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杜雍转过身来,做出挥赶的动作:“我不想吃你,你再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发热的效果我是压得住的。”
青环鸟停下脚步,爪子刨地,眼睛紧紧盯着杜雍右手上的树叶包。
杜雍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你是想吃我手上的灵芝吗?这个没的商量,是我先采到的,而且只有两朵,不够你吃的,你自己去找吧,这片林子里应该有很多。”
青环鸟嘎嘎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冲过来,就像战斗中的大公鸡。
杜雍暗叹,略一侧身,左手闪电般出击,抓住它的脚,把它倒提起来。
青环鸟死命挣扎起来,羽毛散了一地,都到了这种地步,它还不忘灵芝,伸长脖子,对着树叶包快速啄了好几口,把那两朵灵芝都给啄出几个洞。
“卧槽!”
杜雍看着灵芝上的洞口,有些心疼,破口大骂:“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将灵芝小心放在草地上,去路边扯了一条细藤,几下就把青环鸟捆了个结实。
青环鸟终于没法动弹,它既不挣扎,也不叫,甚至把眼睛一闭,干脆来个装死了事,那模样差点把杜雍给逗笑。
“本来想饶你一命,现在跟我走吧,什么时候饿,我就什么时候烤了你,哼!”
杜雍左手提鸟,右手提灵芝,继续上路,很快就回到了和杨进及赵三太爷走散的地方。
接下来没有观察风景,而是仔细寻找大树上的标记。
本以为要寻很久,哪知道找到第七个标记的时候,杨进和赵三太爷同时出现眼前,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公子!”
杨进赶紧跑过来,看到杜雍完好无损,险些热泪盈眶:“你跑去哪里了呀?也不做标记,差点把我们急死。”
赵三太爷也很欣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尽是笑意。
杜雍赶紧解释:“这事还真不赖我,那晚我掉到了一个大坡下,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你们两是什么情况?那条大黑蛇呢?”
杨进露出尤有余悸的神色:“那晚大黑蛇追的我,我完全不敌,所以只能继续往前跑,跑了能有二十多里地,被各种小刺刮的浑身是伤,眼看就要顶不住,赵三太爷突然赶上来接应。我们和大黑蛇纠缠了大半个晚上,最终跑到一个悬崖边,大黑蛇用力过猛,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跳崖?”
杜雍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虽然杨进只有几句话,但杜雍完全能想象当时的危险。
赵三太爷大感可惜:“其实我们有一战之力的,主要是怕挨毒液,所以不敢刚正面,只能利用地形将它甩掉。再想回来寻你的时候,却发现迷了路。”
杨进补充:“因为没有光线,所以只能凭记忆摸索,天亮的时候,才发现方向是反的,当时已经跑出了好几个山头。本来以为只是浪费了点时间,哪知道回来的途中,又碰到了掏蛋猴,没有悬念的落荒而逃,还差点走散!”
说到这里,杨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有一言难尽的意思。
杜雍微微点头,没有细究,而是关切地问道:“那你们现在的状态如何?”
赵三太爷笑了笑:“看着是狼狈了点,其实还好。上午找了个地,我们轮流打坐,现在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杜雍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杨进又道:“不过我们也不会完全没有收获,我们看到了标记,是下山的标记。应该是大黑和贺老三留下的。”
杜雍更感欣慰:“那即是说,大黑和贺老三已经下山?”
杨进点头:“希望他们能顺利出去吧,其实早点下山也好,这鬼地方实不宜久待。”
赵三太爷附和:“既然咱们知道他们已经下山,那就省得继续寻找。至于梁河和老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杜雍不动声色,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赵三太爷看着杜雍手上的青环鸟,呵呵笑道:“你小子倒是不简单,竟然抓了活的。”
杨进问道:“树叶里是什么?”
杜雍遂扼要解释。
杨进大笑道:“这肥鸟喜欢吃灵芝?怪不得主动送上门来。”
赵三太爷的表情颇认真:“肯定不是普通的灵芝,否则它不会这么疯狂。打开看看。”
杜雍放下青环鸟,蹲在地上,小心打开树叶。
看到这么大的灵芝,杨进和赵三太爷都啧啧称奇。
赵三太爷拿起来闻了闻,大赞道:“就这两朵,就已经能值回你出的钱。”
杜雍有些不相信:“能卖二万多两吗?”
赵三太爷很肯定地点头:“这种货很罕见,根本不愁卖。你是撞上了大运,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大货。”
杜雍傻笑:“真是运气吗?我原本还以为,在那片林子里随便找找,还能找到呢。”
“随便找找?”
赵三太爷翻了个白眼,哂道:“你当幽芒山到处都是宝贝吗?”
杜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赵三太爷又道:“这玩意虽然不愁卖,但我建议你别卖,留着自己用,如果好好处理的话,可以收藏很久……不用收藏,说不定能把你的内伤治好呢,这东西能治内伤的。”
见老爷子这么关心自己的内伤,杜雍心里稍微有些惭愧,轻笑道:“老爷子,我的内伤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再治疗的话,应该用不了两朵,我分您一朵吧,就当是补偿,说好的贵族墓,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赵三太爷也不矫情,笑着点点头:“那老头子就占你一回便宜。”
结束这个话题,杜雍拍着那只青环:“你们饿吗?要不在烤了它?不过有春药的效果,吃完之后身上非常热,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程度。”
杨进愣了愣:“你吃过?”
杜雍点头:“在坡下的时候,我烤了一只,跟这只差不多大。”
赵三太爷瞪大眼睛,大讶道:“你吃了足足一只吗?你小子是彪呀,这鸟直接吃的话,何止是春药那么简单,简直浑身都要喷血。”
杜雍解释:“确实像浑身都要喷血,但当时很饿,我没想那么多,不过旁边有一条溪流,我吃完之后在水里泡了很久,那溪水就像冰水似的,所以才顶过去。”
杨进当然不会信这话,他知道杜雍应该是用寒劲顶过去的。
赵三太爷叹道:“都怪我之前没有提醒,还好你幸运,有冰水在旁边。”
杜雍赶紧摆手:“哪能怪您老人家呢,就算您之前提醒过,我还是会选择吃,因为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把它带回京城吧,可以当大人情,青环这玩意,可遇不可求呢。”
赵三太爷笑了笑,岔开话题:“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赶紧时间下山吧。”
杨进有些不甘心,轻叹道:“要不要去悬崖下面看看那条大黑蛇?”
赵三太爷摇头:“那悬崖虽然有一定的高度,但应该摔不死那条大黑蛇,所以还是别去,若再遇到什么麻烦,得不偿失。”
杨进只得点头,顿了顿,拍着额头:“不是还有另一条大黑蛇吗?”
杜雍苦笑:“早被大蚂蚁啃成了骨架。”
杨进一愣:“你回那里看过?”
杜雍点头:“那些蚂蚁足有手指头那么粗,吃东西的时候,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它们连毒液都不怕的。老爷子,您知道那种大蚂蚁吗?”
赵三太爷想了想:“是纯黑色的吗?”
“对,黑的发亮。”
“以前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江湖上的人管它们叫食铁蚁,因为能把铁条啃烂,听说拿来可以泡酒喝,治湿寒病。”
“这样啊,那价值不大呀。”杜雍笑了笑。
“治湿寒病有很多办法,搞食铁蚁泡酒确实不值当。”
赵三太爷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听说,有人会收集食铁蚁,用于逼供,所以还是有点市场的。”
杨进开玩笑地道:“公子,你在大理寺当差,或许能用上呀!”
“以后再说吧!”
杜雍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从衣襟中掏出那块铜牌:“灭魂宗的牌子,在那堆骨架中找到的,只找到这一块。”
赵三太爷接过去,盯着背面那个穿神棍袍的人物看了很久,神色严肃。
杜雍和杨进很好奇:“老爷子?有什么问题吗?”
赵三太爷沉声道:“想必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上古邪门八支是同一个祖师爷吧?”
杜雍点头,确实听过,好像是梁河说的,说那个祖师爷是个盗墓的。
赵三太爷指着牌子上的神棍袍人物:“这个人应该就是祖师爷。”
“不是吧?”
杨进大感意外,追问道:“老爷子,您有什么根据?”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我以前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这种奇怪的衣服,据说就是邪门八支祖师爷最喜欢穿的衣服,他好像是姓黄,所以邪门八支又称黄门八支,或者黄门八流。你们以后若是能抓到圣丹门的高层人物,应该也能搜出刻着这种人物图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