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杜雍都很忙碌,作息很有规律。
吃完早餐后,就赶去云骑尉家里,先帮他气疗,然后和大夫讨论云骑尉的病情细节。
半上午从云骑尉家里出来,转去议事大楼,随时等候命令。
傍晚回家,吃了晚饭后修炼两个时辰,然后上床睡觉。
如此过了三天,云骑尉的伤势终于有了关键的起色,经脉修复了大半,能调动真气自疗,这是相当积极的信号。
云骑尉的父母听到了一些关于云骑尉的传言,终究意识到了不对劲,吵着闹着要见儿子,怎么劝都劝不住。
高潜没办法,只能如实相告,二老听完之后,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当场就往地上倒,得亏高潜眼疾手快,把他们扶住。
伤心过后,二老接受了现实,在高潜的带领下,见到了云骑尉。
他们一家人见面,自是一番嚎啕大哭,云母抚摸着云骑尉的断臂处,儿啊儿啊叫个不停,当真是催人泪下,惹得杜雍和高潜都别过脑袋,悄悄擦了擦眼睛。
“保住性命就是好的!”
云父比较冷静,安慰老伴:“老婆子,接下来咱们两哪都别去,就在城里照顾儿子。”
“没错!”
云母连连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儿啊,你把公事辞掉,爹娘给你找一个媳妇,以后就平平淡淡过日子。”
云骑尉显然不想辞职,含糊其辞:“公事以后再说吧!”
云母眼睛一瞪:“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惦记公事干什么?你已经拼了一次命,对得起朝廷,也对的起自己。”
云骑尉不敢说话。
高潜打圆场:“伯母啊,就算要辞公事,也得等云哥身体好起来不是?不需要那么早辞,反正云哥很长时间都不需要做事。”
云母并没有揪着不放,淡淡道:“公事可以不急,但媳妇必须娶,你已经三十好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进土吗?”
云骑尉颓然,看着断臂处,咕哝道:“我现在缺了只胳膊,再耽误人家姑娘?”
云母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高潜诶道:“云哥,这么讲就是你的不对哈。就算缺了条胳膊,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只要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就不存在耽误不耽误的事情。此事可以交给我,我认识很多媒人。”
“那敢情好!”
云母大喜,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高骑尉,像我儿子这种情况,以后成亲和生活,总管大人应该会管钱的吧?”
高潜拍着胸口:“放心吧伯母,银子的事情不必担心,总管大人肯定会管的。”
云母终于放下心来。
云父看着杜雍:“这位想必就是救了我儿子的……杜公子吧?”
杜雍赶紧施礼:“伯父,您切勿叫杜公子,叫我小杜就好,杜骑尉也行。”
云父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出言感谢:“谢谢杜骑尉,谢谢你出手相救!”
云母也起身,跟着鞠了一躬。
他们听高潜说过,若非杜雍出手相救,他们儿子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面对两位长辈的突然鞠躬,杜雍猝不及防,连扶都来不及扶,只得侧身避过,惶恐道:“二位真是折煞小辈,救治云兄是应该的。”
高潜扶起二老:“伯父伯母,杜骑尉虽然是公子哥出身,但身上没有丝毫的纨绔习气,你们如此客气会让他不自在的。”
二老歉然地笑了笑。
云父问道:“高骑尉,我听说,我儿子上了一个什么榜单?”
高潜斟酌了一番:“确实有那么个榜单,悬赏刺杀的,是造反势力搞出来的,杀掉云哥能得六万亮银子。”
云父云母听到造反势力和六万两银子,顿时大惊失色。
高潜赶紧补充:“不必担心,城里还是安全的。”
云父皱着眉头,喃喃道:“六万两都能堆满一个房间吧?我听说江湖上有些亡命徒为了三两银子就敢杀人的。”
云骑尉呵呵笑道:“爹啊,为了三两银子就杀人的亡命徒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还有啊,六万两是没法堆满一个房间的,最多装个大箱子而已。”
云父喝斥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招人恨?”
云骑尉淡淡道:“还能做什么,打击造反势力呗。六万两不算多,杜骑尉值十五万两呢,也没见他露半点怂呀。”
云父看着杜雍,好奇道:“杜骑尉,这是真的吗?”
杜雍苦笑着点点头。
云父担忧道:“你们一个个悬赏这么高,城中真的安全吗?”
高潜又开始拍胸口:“放心吧伯父,肯定安全。”
其实他不敢保证,只是想安两老的心而已。
现在的气氛非常凝重。
就在这几天,乾州城附近的生面孔暴涨,经常能见到凶神恶煞的人到处晃荡,引起了城内外民众莫大的恐慌。
各种传言满天飞,好像瘟疫一般,迅速席卷壮雨湖三角地带,并往周边蔓延。
“朝廷无道,各路江湖义士齐聚乾州。”
“乾州总管聂青云乃大魔头,看谁不顺眼就血腥镇压,事后出告示颠倒是非,糊弄民众。”
“圣丹门本是个小小的隐世门派,因为派内多宝贝,所以被聂青云盯上,硬安邪派之名,不计手段赶尽杀绝。”
“大鳄鱼是圣丹门祖上培育的灵物,本性温顺,之所以会在壮雨湖中翻江倒海,是因为聂青云遣人秘密给大鳄鱼下了毒药,此举在诋毁圣丹门的名声,从而有理由出兵镇压。”
“大理寺屈亦雄和聂青云狼狈为奸,达成协议,灭掉圣丹门之后共分财产。”
“圣丹门一开始没想计较,将大部分帮众迁到平州避难,哪知道聂青云仍然不肯罢休,秘密派人将圣丹门的鳄鱼一网打尽,事后依然颠倒是非黑白,耀武扬威,圣丹门是忍无可忍,这才愤而散发了悬赏榜单。”
“至于僵尸,是朝廷弄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探索长生之道,但是没把握好,不小心让僵尸群脱离了控制,四处作乱,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就嫁祸给圣丹门。”
“大兖腐朽已久,是时候换一片天!”
“圣丹门愿意充当先锋!”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之就是换着花样诋毁朝廷。
这些诋毁之词漏洞百出,但偏偏就有人相信,不少生活不如意的人很容易就被洗了脑,不仅拉着小伙伴传播这些诋毁之词,甚至还翻出聂青云和屈亦雄的旧事,稍有点瑕疵就无限放大,再加上一些精彩的脑补……到最后愤青之魂大爆发,大喊朝廷无道,甚至想抄起武器去掀翻总管府。
在如此情况下,聂青云亲自出面,在大广场上发表了演讲,下面聚集了很多民众。
聂青云反驳了每一条荒谬的传言,痛斥圣丹门狼子野心,表示会努力维持城内外的秩序,不会让有心之人掀起风雨。
当着民众的面,聂青云派出了两支百人队伍,去城外巡逻,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有些民众担心城内会进杀手,聂青云表示,没有办法杜绝杀手进城,但会加强防护,还请各位街坊留意陌生人,可以随时举报。
好说歹说下,聂青云终于稳住了城内的人心。
然而无论聂青云多么愤怒,多么有决心,还是没能阻止暴风雨的来临。
接下来的两天内,发生了三起令人发指的流血事件。
首先,有一支在城外巡视的卫队突然遭遇伏击,百人队伍全军覆没。
第二,尚在重建中的怀离县又陷入了混乱,无数凶神恶煞的江湖狂徒涌入城内作乱,怀离县令率众拼死抵抗,最终寡不敌众,落败弃城,县令身受重伤,在逃跑的路上一命呜呼。
第三,乾州城中有两个骑尉遭遇了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伤的很严重,因为此事,城中好不容易稳下来的人心再度惶恐起来。
“狂妄!”
议事大厅,聂青云听完汇报之后,将前面的桌子拍成了粉末,脸上尽是杀气。
在座的总管府高层都不敢说话。
聂青云狠狠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行动起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城内肃清,抓到杀手不必请示,就地处决。”
有人问到:“聂大人,怀离县那边呢?县令虽然已经殉职,但还有几百人的队伍,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他们?”
怀离县真是多灾多难,现在城池被占领,按理说应该迅速派兵把城抢回来,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那么做,要先顾好乾州城。
不过那几百人的队伍还是要救的,至于怎么救,要细细研究,不能中埋伏。
聂青云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沉声道:“大家都想想吧,速度拿个章程出来!”
…………
“公子,外面这么危险,你别出去呀!”
菱菱和清瑶一左一右,拉着杜雍的胳膊,不让他出去。
杜雍冷然道:“整个总管府都已经动起来,都在拿刀子做事,你们让我缩在家里?那我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这个骑尉还怎么当?”
说罢甩开菱菱和清瑶,抬脚往前走。
菱菱跟上来,重新抓住杜雍的胳膊:“可公子值十五万两呀!”
清瑶也走上来,附和道:“是啊公子,若是你出现在大街上,肯定会冒出很多杀手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刺杀公子。。”
杜雍抽出胳膊,握紧板斧,冷哼道:“那样更好,省的我去找。你们两个好好待在家里,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速度躲到酒窖中,酒窖的铁门够厚,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菱菱见劝不动,只得道:“杨大哥他们呢?怎么还没回来?”
杜雍回道:“他们有事,暂时回不来……我没事,有很多同僚的。”
菱菱和清瑶只得点头,放杜雍出门。
杜雍奔向城西,他要去见杨进他们,路上很谨慎,没有从大街上走,而是走的小巷子,确认没有人跟踪才进屋。
“进展如何?”
进去之后,杜雍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杨进递上一张宣纸。
杜雍接过来,仔细查看,嘴角泛起了笑容:“不错!”
目前已经取得了不俗的进展。
柳老板是毒蝎帮的人,入帮的时间并不久,是毒蝎帮南下之后收编的。
他的财产也已经审出来,都在川宁县,分了好几个地方。
然而杜雍最想了解的杀手任务那一块,柳老板知道的并不多。
因为柳老板有不错的人脉,所以毒蝎帮高层会让他代发一些任务,他只知道目标和价格,不知道幕后雇主。
这些天柳老板被折磨的不轻,现在一心求死。
杜雍问道:“依你们之见,他嘴中还有没有料?”
魏山点头:“有肯定有,但价值高不高,就不好保证。”
品玉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略有担忧的问杜雍:“公子,现在城内外的气氛如此紧张,总管府是什么意向?”
杜雍淡淡道:“还能什么意向,死战呗。我接了个任务,在城中寻找杀手。”
贺老三皱着眉头:“寻找杀手?是做饵料吧?公子你值十五万呢。”
杜雍笑道:“饵料挺好的,我就怕没人咬。我过来的意思呢,咱们去钓鱼。”
贺老三问道:“那柳老板呢?”
杜雍想了想:“魏老哥以前毕竟是金刚派的人,在城中还是别露面,所以你就和老三,还有大黑继续审问柳老板。杨大哥和品玉随我去钓鱼,有没有问题?”
品玉人有些犹豫,问道:“公子,我也不好露面吧?”
杜雍哂道:“你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而且长相和体型都这么普通,没人会留意的。”
杨进接道:“我再帮你化个妆,保证没人能认出来。”
品玉人:“……”
魏山哈哈大笑。
杨进继续:“而且咱们等会儿是钓鱼,偷偷跟在公子身后就行,有人偷袭公子就出手,露面的时间很短。”
品玉人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大黑抓着脑袋:“公子,柳老板这一块,接下来该审问什么?”
杜雍掰着手指:“比如说,他以前做过什么坏事,有什么狐朋狗友,狐朋狗友富不富有,该怎么联系他们……诸如此类吧,发挥想像。”
大黑哦了一声,默默记下。
杜雍又看了看那张宣纸,暗叫可惜:“若不是圣丹门突然搞这么一出,咱们现在就能拎着麻袋去川宁县装钱。”
杨进笑道:“陪圣丹门搞完这一出也不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