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这低沉的声音并非出自郁清薇之口,而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薛高峰回头看去,艾敦周身气势低沉,双手插兜,就这样冷冷看着他。
这双眼睛……
他有种被出笼猛兽盯上的错觉,一股阴冷寒意自脊骨攀爬而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艾敦从他身边经过时,‘无意间’撞了撞他的肩膀,这种巨力令他向前踉跄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艾敦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回头时,却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依旧是那乖巧老实的姿态。
“姐,早餐做好了,回去吃吧。”
郁清薇瞪他一眼,随即对薛高峰笑着道了一句对不起。
薛高峰眸底难以遮掩落寞,却还是强颜欢笑。
“学校把那个保送名额给我了,我可能过段时间就要出国,所以想在走之前告白,虽然知道你会拒绝,但……没有遗憾。”
说到后面,他反倒释怀了,爽朗一笑,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这次胜之不武,但还是谢谢你让我有了这次保送机会。”
他这样洒脱,郁清薇也松了口气,“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拿到了保送资格。”
艾敦皱了皱眉,在一旁催促,“姐,该回去了。”
郁清薇抬手掐了他一把,“别闹。”
艾敦揉揉被她掐痛的腰,一脸委屈,默默后退了些许。
无人察觉,他那漆黑眸底泛起的阵阵惊涛骇浪。
郁清薇和薛高峰道了别,临走前,薛高峰得寸进尺,期待的问:“我们能不能抱一抱?”
“不行!”
艾敦耐心告罄,抓着她的手便走,“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今天早餐有我最喜欢的糕点,晚点回去,糕点凉了会不好吃的。”
就为了一口吃的,催促她早点回家?
郁清薇气得牙痒痒,又掐了一把他腰间软肉,“幼稚!”
艾敦夸张痛呼一声,捂着被掐痛的地方,一脸幽怨。
“这地儿你再多掐两下就坏了。”
郁清薇瞪他,“就你这浑身腱子肉,能坏?”
“会的。”艾敦郑重其事。
谈笑间,艾敦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薛高峰那落寞的背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仅不喜郁清薇与薛高峰交谈,更害怕薛高峰谈起那小提琴。
郁清薇这样信任他,若是知道他撒谎,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薛高峰马上要出国了,省得他再动用暴力手段。
吃过早餐后,郁清薇本想让艾敦去学校,独自参加发布会,却被艾敦严词拒绝。
艾敦随手将书包扔在沙发上,面色凝重,“姐,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大事,我希望能陪着你。”
陪着她啊……
郁清薇已经尽量遮掩心底的绝望,可他这话,却生生把她的泪勾了出来。
没有什么是比亲近之人的关切更能催泪的了。
鼻子一酸,她狼狈扭过脸去,“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学习就行……”
收养艾敦后,她是打算将来把郁家交给他的,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将他好好护着。
艾敦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低眸看她,“我现在已经是郁家人了,这些事,我应该知道的,姐,你要养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而不是巨婴。”
轻轻抹去她眼角泪水,艾敦拍拍自己的胸膛。
“我早就是男子汉了。”
他明明还没成年,这句话却掷地有声,力量感十足。
看着他,郁清薇心头暖意融融,终究还是点点头,“好。”
记者发布会在易氏集团举办,两人过去时,这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易家和郁家联姻可不是一件小事,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城市的商业平衡,嗅着头条新闻来的记者足足有上百人。
郁清薇戴着口罩,在保镖的护送下进了公司。
在她一旁,艾敦人高马大的,始终为她开辟行动空间,比保镖还尽职尽责。
记者们本想要从孤女郁清薇身上抓到点有用的新闻,可在艾敦的阻拦下,半点甜头都没捞到。
等到他们离去,有记者懊恼跺脚。
“刚刚那是谁啊?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做保镖的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做媒体人呢,那位是郁小姐收养的孩子,据说很有可能是郁家将来的接班人。”
“什么!把家产给一个外人?”
“给自己养的孩子,总比被一群野狼分食了强吧,”
“嘘,小声点,当心别引来麻烦。”
进了主场,艾敦给郁清薇找了个位置,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个柔软的坐垫铺上,这才安心让郁清薇落座。
郁清薇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样又一样东西,诧异不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艾敦扬眉一笑,“早就准备好了,知道你怕冷,我还特意买了奶茶,还是热乎的,喝一口吧。”
郁清薇眉眼含笑,喝了一口奶茶,甜滋滋的,清润心脾。
马上到九点的时候,易温文迟迟未至,倒是易父面色阴沉的走上前来。
他阴阳怪气道:“你倒是能心安理得待在这里。”
郁清薇挺直了背,面上挂着笑容,姿态优雅大方,一如父母在世时那样,她还是修养极好的千金小姐。
“当然心安理得了,难不成还要躲着?”
易父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郁清薇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这人是不是有病?挑衅她干嘛?
易父来到拐角处没人的地方,拨了个电话出去,“人还没找到?去郁家找,这个节骨眼能动手的,也只有郁清薇。”
“别墅没有?那就去她名下地产去找,就算掀翻地皮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郁清薇而言满是煎熬。
此时的她,已经在心底构想了易温文的几十种死法。
想想要和那种男人做夫妻,她不禁心中作呕,与其做易夫人,她更喜欢做寡妇。
到了九点,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易温文还是没有入场。
郁清薇环顾四周,没见到他,皱了皱眉,“怎么不见易温文?”
艾敦幽幽然道:“说不定昨晚他与女人厮混,现在还没缓过神,我听说易温文总是喜欢流连花场,经常去酒店开房……”
一听这话,郁清薇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什么?他还会做这种事?”
对上她那澄澈眸光,艾敦有些心虚扭过头去。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学校里这种花边消息很多。”
郁清薇没有怀疑,只是啧啧感慨,一脸嫌弃,鄙夷抬手在脸前扇了扇,“脏……”
艾敦只觉得她的表情灵动,有些可爱。
却不知,这话将来会对他产生多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