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船总算行驶到港。
面前的岛屿在碧水连天的美景中赫然屹立,犹如一幅画卷。
可秋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是她即将葬身的地方啊。
江佐行至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他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那样的冷血绝情。
那日提起那个女人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多余交谈,除了必要的交流,秋媱一直在船舱中,大部分时间在发呆。
江佐不善言谈,更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大叔,别忘记我,好吗?”
秋媱声音闷闷的,一滴泪水自脸颊划过,没入海流消失不见。
江佐握着栏杆的手紧了紧,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越发幽邃,“你不会死。”
他沉默稍许,这才沉声说了一句。
秋媱扑哧一笑,“借你吉言。”
船只靠岸时,港口已经有不少人等候,一群黑衣人中,几个穿着防护服,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尤为瞩目。
下船前,江佐用绳索将秋媱两只手绑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络腮胡子,男人伸出手来与江佐相握,锐利的眼睛却时不时从秋媱身上划过。
“你好,我叫查理,是这次验货的负责人员。”
江佐后退少许,将秋媱推了出去,“她,是你们想要的人。”
秋媱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神色,她只是稍稍活动活动腿脚,一时间,那些黑衣人们如临大敌,将所有武器对准了她。
秋媱弯弯眉眼,嫣然一笑,“有必要么,这么害怕我?”
查理面容冷肃招招手让人将秋媱钳制住。
他们用最专业手段,扭着她的手,压在后背,重力压制,秋媱闷哼一声,膝盖重重半跪在地,要害脖颈处也被拿捏,脖子也动不了,只能任由其作为。
“你们做什么!”
见状,江佐面色一冷,放在身后的手一抖,利刃已经落在手心。
他紧盯着秋媱,见她因为痛苦而眉头紧锁,有些急切。
查理见秋媱被制服,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对江佐笑着道:“需要验验货,看看究竟是不是我们要的那个人。”
江佐拳头紧握,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这张脸,还能有错?”
查理摇摇头,“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
江佐还要上前,却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住去路。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穿着防护服的人们拿出了专门的仪器,在秋媱身上来回检测,最终,在她胳膊上抽了满满两管血,这才离去。
查理看了看时间,“稍等一分钟,等检测结果出来,一旦通过,我们就会立刻付款,这笔生意顺利完成。”
这次交货,与江佐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群人训练有素,还带来了研究人员,似是想在秋媱身上做实验。
这不对劲!
秋媱被钳制压得喘不过气来,小脸憋得通红,声音嘶哑,“放开我!”
保持这样的姿势等待一分钟,她是坚持不下来的。
她爆吼一声,那纤瘦弱小的身子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然在五个壮汉的压制下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
她怒吼一声,周身竟然漾起无形的能量波,瞬间将五个壮汉直接推开。
站起身的秋媱,那原本漆黑明亮的眸子已经赤满血丝,犹如从血海中爬起来的罗刹一般,杀气腾腾。
“快!”
见状,查理却两眼冒光,难掩激动神情。
“她能力还没恢复,抓住她!”
他的指挥声引起了秋媱的注意,她一脚将一个壮汉踹飞,转而将猩红眸子落在他身上。
查理欣喜若狂,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宛若癫狂。
“oh,我亲爱的罗刹,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你了!”
面前这变故来得太快,饶使江佐见多识广,也一时间难以理解面前的变故。
与他朝夕相处一个月的女孩,体内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能量。
她一脚就能将一个将近两百斤的壮汉踹飞出去,这样的力道,即使是他,也不可能用纯力量做到。
“秋媱……”
他眉头紧锁,下意识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面前的秋媱似是换了个人,浑然不是与他朝夕相对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为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秋媱下意识朝他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遥遥相望,这双眼睛,嗜血冷漠,不似人间所有。
在他以为秋媱是失去神智的时候,她竟然笑了。
这粲然一笑,犹如划破黑夜的亮光。
“大叔,是不是吓到你了?”
在她身后,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上前,直接将粗粗的针管扎进她血管。
秋媱被江佐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危险,就这样,冷冰冰的药水注入血管,她身子一软,直接昏迷过去。
查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意难掩,“哈哈,真不愧是业内相传的杀手之王,果真名不虚传,罗刹可是我用了几年时间也没活着抓到的,没想到今天被你带来了。”
“我现在就让人把钱给你打过去,请收一下。”
江佐眼睁睁看着秋媱被人抬走,他手中紧紧攥着刀子。
“你们会杀了她吗?”他问。
查理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她可是我们的宝贝,珍惜还来不及。”
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不出一分钟,江佐便收到消息,银行卡上已经收到了钱。
查理安排人送江佐出岛,自己则迫不及待离开,去查看秋媱的情况。
江佐回到船上,看着空荡荡的船舱,神情有些恍惚。
等到那几个送他来的黑衣人离开,他这才失魂落魄坐在了沙发上。
想到女孩临走前的落寞笑容,他心里空落落的。
那些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她明明拥有那么强的力量,可却这一路走来却从未展现,也没有将之用来逃走。
这又是为什么?
船沿着洋流飘荡,渐渐行驶远离岛屿。
江佐看着那座孤岛,想要逃走,除了飞机只能坐轮船。
她怕是下半辈子都要被囚禁在此。
念及至此,他只觉得胸口闷痛,呼吸不畅,站起身来,剧烈的咳意涌现,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腥味自喉头返来,他瘫坐在地上,拿开手时,手心却多了一抹血迹。
又咳嗽了几声,他将血吐出,仰头靠在桌子旁,大口大口的呼吸。
悲伤吗?
他说不出,以前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次他一如既往按照原则行事,可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心会痛?就连呼吸都艰难。
这时,电话声响起,接通后,那边传来零的破口大骂声。
这不是零第一次为了钱失态,他只是静静听着。
骂得口渴,零声音一顿,“你真把人送过去了?”
“嗯。”
“你现在在哪?”
“回来的路上。”
深吸一口气,零隐忍着怒火,“江佐,背着我偷偷把人送走,你可真够混蛋的。”
“我已经和秋媱的人接触过了,他们正在前往目的地救援,他们说,秋媱会被带过去做实验。”
“人体试验啊……生不如死,难怪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外逃亡这么多年,啧啧,你倒好,直接把人送进魔窟了。”
江佐脸色泛白,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又想咳嗽了。
零道:“行了,回来吧,钱,咱们已经拿到手了,剩下的事不用多管。”
江佐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不稳,他一手扶着桌子支撑身体,声音嘶哑几分。
“你和秋媱的人接触过了?卖消息拿了多少钱?”
零声音一滞,“这……”
江佐对钱不感兴趣,又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我要具体时间。”
“他们如果快马加鞭,应该明天凌晨就能到目的地,你别管这么多了,赶紧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话还未说完,江佐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来到驾驶舱,转动操控盘,掉转船头。
遇到她以前,他的心如一盘死水,不见任何波澜。
可现在,他放不下她。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