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师道也没有什么办法,潘金莲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再拖几天,林如海的魂魄都转世了,那时候报了仇了有些遗憾。
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去红楼内查探,其实很不符合金莲的脾性,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如此决定一件事吧。
按照以往时候的金莲的性格,她多半会在正经门里,安安心心地等待李渔回来。
张道陵一听,赶紧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
林黛玉也抬起头来,小声道:“不要,莲姐姐不要去。”
张道陵心中暗道,这妖娆小娘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李渔的妹妹,但是字里行间如何听不出来,她必定是李渔的相好。就这模样身段,一看就是相好里最受宠的几个之一,俗称禁脔。
若是她在金陵出了事,以后和正经道士相见,面子上须不好看
张道陵十分看重李渔,不然也不会在他还式微的时候,就主动跑去为英雄会站台。
须知那次的第一届英雄会,到场人中,天师道张道陵算的是头面人物。
他能去,是给足了李渔面子,当然李渔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张道陵如此行事,并非是为了讨好一个后辈,实际上他旳地位和修为已经不需要借助李渔,只是他心向道门而已。张道陵这个级别的人物,他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倾向的,或许不敢出来挑旗,也不会和林灵素一样叛逆,但是他未尝没有那种心思和不甘。
李渔整日里高呼的人间万事由人管,每次默念,都让他热血沸腾。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张道陵比谁都知道,光是喊出这句话本身,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是一个人间无限强大的年代,但是人间依旧惯性般地,被神佛的阴影笼罩着,天穹依旧高高在上,但是大地已经很久不属于大地上的人了。
他笑着说道:“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若是还不行,我便亲自去红楼,一探究竟。”
潘金莲没有反驳,她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多谢天师。”
说完之后,她就带着林黛玉回到自己的厢房。
这两个少女走后,张道陵叹了口气:“难办啊。”
“师叔祖,既然如此棘手,那我们为何一定要掺和。我们与红楼并无恩怨,何苦为一个女娃得罪红楼。”
张道陵摇头道:“我们天师道,是陛下钦点的,所以天生就和红楼犯冲,即使现在不得罪,将来也是要针锋相对的。再说这两个女娃背后,那是天师道和正经门,未来的道门就看他们的了。”
在他身边的几个老道,都连连摇头,太平道他们知道,一群疯子罢了
人怎么可能与天斗呢,真是可笑。
张道陵没有理会几个小辈的叽叽喳喳,他眼皮一抹,嘴角轻笑一声。
这些人,一共才见过多少世面,哪里知道太平道的可怕。
这一代正经道士李渔,更是和以往任何一個大良贤师都不一样,人间这潭死水,势必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马上派人回龙虎山,叫门中精英弟子前来,然后差人去京中,将此信呈于陛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紫禁城中,只剩下秋虫鸣叫,院子里的月光如水般清冷。
朱标背着双手,站在庭院中,举头望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朱标叹了口气,再次复活,已经是物是人非。
他最亲的父皇母后双双离去,埋葬在千里之外的孝陵,每到这个时候想要去凭吊都做不到。
大明朝在他的治理下,正在步入正轨,于谦和徐辉祖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都是难得的有能力还清廉的好官,只能说是天佑大明。
事实证明,以大明朝的疆域和体量,一旦它步入正轨,那么国力强盛只是早晚的事。
一阵脚步声之后,总管太监弯着腰上前,道:“陛下,还没就寝么?”
“朕睡不着,在这站站。”
“陛下龙体要紧,深秋夜凉,还请早些就寝。”
朱标呵呵一笑,道:“行了,朕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把总管太监打发走,自己则顺着长庑走到一个假山旁。
在他成为魂魄的这些年,早就把紫禁城逛遍了,所以虽然他生前只来过一次,但是对这儿十分熟悉。
这时候一道彗星划过,朱标眉心一紧,突然心悸起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星汉浩瀚,一望无垠,如同银色的长河,悬挂在九天之上。
朱标抬着头,一时望的痴了,漫天星光铺洒汇聚,慢慢成为了朱元璋的模样。
“皇儿”
朱元璋的身边,是马皇后,他们两个笑的十分慈祥。
朱标的脸上已经泪如雨下,他嘴边呢喃道:“父皇母后”
咔~
晴空万里,却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把朱标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天空中的星河幻像,已经消失不见,朱标怅然若失,心底空落落的。
“儿不能守在你们身边,如何能撑过这春寒秋凉,儿意已决,还都金陵!”——
月色透过窗棂,薄纱之中,林黛玉昏昏沉沉地睡去。
坐在床头的潘金莲收起自己的手指,那轻轻触碰着林黛玉手腕的灵力,也被她收了回来。
其实以林黛玉的修为,已经很少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穴位封住了。
但是她对潘金莲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才会毫无知觉,潘金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到屏风后面,拿出行囊。
轻轻一拽道袍的丝带,道袍顺着她滑腻的肌肤,倏地滑落,短暂地露出一片雪白。
很快,潘金莲就穿上了行囊中的短打劲衣,她使劲一勒,丰腴的身子下纤腰竟然不过一握,头罩黑巾,笼住长发,再加上双肩厚重的三层乌布披膊,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
她手指一动,身形慢慢隐匿,作为除了李渔之外,唯一一个掌握了隐匿诀的人,她也不需要用隐匿符就能隐身。
潘金莲跃出窗户,在房顶打量一圈,以足点地,朝着红楼的方向,如同一只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