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前线,鬼哭狼嚎。
岳飞拧眉看着敌军大营方向,不是说是神仙助阵么,怎么对面发出这种邪魅诡异的声音来。
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嚎,像是大地裂开,妖魔现世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身后,辛弃疾冷笑连连。
“天庭就像是一个王朝,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弊病丛生了。”辛弃疾说道:“天庭成立也有千年了,看来他们也和人间王朝一样,到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奸佞盈朝,歪风邪气!”
岳飞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若是有人能探查一番对面的情形就好了。”张宪愁声说道。
辛弃疾这时候站了出来,“我去!”
他有夜视的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岳飞想了一下,说道:“你是正经道长引荐来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否则将来没法交代。”
辛弃疾一脸诧异,道:“岳帅何出此言?”
看着他一脸怒意,岳飞笑了一下,说道:“是我失言了,稼轩不要在意。”
他越是这样说,辛弃疾就越气,他拔出剑来,往地上一插道:“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查得敌营,请斩我头!”
岳飞犹豫许久,张宪在他身后道:“岳帅,再不答应,辛将军”
岳飞终于点头,说道:“军中人马随你点校。”
辛弃疾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岳飞的声音:“稼轩!”
辛弃疾回头,只见岳飞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小心些。”
辛弃疾点了点头,从瞭望台下去,要去找自己信得过的人。
摸查敌营,不是要打,而是最好不打。
要避开敌人的耳目,是一场别样的战斗,一旦被发现,就是九死一生。
辛弃疾很了解岳飞,他刚才不是用激将法,而是真的觉得自己出事了没法交代。
这对辛弃疾来说,是一种耻辱。
他可不是关系户,不是来蹭军功的。
对很多纨绔子弟来说,他们会觉得有这个条件来蹭,说明他出身高贵,是件值得夸耀的事,而周围的小兵,也有很多会羡慕他们。
但是对于辛弃疾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你觉得他是来蹭军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辛弃疾走了之后,岳飞脸上愁容不减。
“岳帅,你在担心辛将军?”
岳飞摇了摇头,说道:“打仗哪有不担风险的,既然派他去了,担心有什么用,总归是有去的必要,他不去也要派其他人去。辛弃疾夜视如明,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
岳飞指了指西北,说道:“我担心的事在那边,西北那群人,名义上是宋臣,实际全是些地头蛇,他们只知有宗族,不知有皇帝。而在西北蒙古,蒙古人正虎视眈眈,女贞能得到天庭相助,我就怕天庭不止帮了他们一家。”
张宪听完也叹了口气,大宋实力有限,真的要硬抗女贞蒙古两边进攻的话,压力还是很大的。
“目下正是多事之秋,也是我等呕心沥血,效命疆场的时候!”岳飞提起精神,道:“人人都要有必死之心,万不可存侥幸畏战之念,我们是人间先锋,首当其冲,只要我等稍一后退,恐怕人族就再也提不起勇气作战了。”
黑暗中,乌云掩映,在女贞大营中,却闪烁着血光。
诡异的血色,让气氛更加阴森,还有些瘆人的低吼嚎叫,混入地狱之门被打开一般。
辛弃疾只带了三个人,都是些瘦削精装的士卒。
他们原本就跟着辛弃疾,到了营外,辛弃疾让他们各自拿着一包火药,说道:“小九,你去北边那棵大树下,王硖,你去西边的乱石堆;刘升你在此地。若是看到红色烟花,便各自在这里引爆炸药,然后往大营中逃命去就是。”
三人本来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一听辛弃疾竟然要独自前往,不禁有些诧异。
“将军,你打算自己去?”
“太危险了!”
辛弃疾笑道:“龙潭虎穴又怎样,岂能拦得住我,你们只需按我说的做即可!”
刘升还想说话,辛弃疾眼神一冷,道:“我已下令,勿复多言,违令者斩!”
很快,他就消失在夜色中,三人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各自去往指定地点。
辛弃疾治兵即为严格,军纪严明到没有人敢以身试法,而在他麾下最大的军纪就是服从命令。
安排好手下,给自己做好退路之后,辛弃疾朝着敌营走去。
岳飞小觑我辛弃疾,今日便让他看看,我是不是来混军功的。
摸到敌军大营外,辛弃疾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这里笼罩着一个大阵。那若有若无的灵力,在空气中如同一个透明的壁垒,寻常人看不见,但是有修为的人尤其是懂阵法的,就会觉察到其中的不同。
在他弃官从军的时候,正经道长曾经给了他一些功法、阵法还有些丹药。那时候李渔存货很多,甚至给了他一颗不死药。辛弃疾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世人都以为他是个才子,是个文士,唯有正经道长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凡。
如今的辛弃疾已经今非昔比,他敏锐地觉察到,这阵法若是硬闯,恐怕会被当场发现。
他顺着敌营外围,慢慢摸索,想要找到阵法的漏洞或者薄弱的地方。
在一个靠水的地方,辛弃疾发现了不对。在这里有一扇小门,时不时有人出来换岗,这地方不知道关了些什么东西,那些进出的人都裹着厚厚的面巾捂住自己的口鼻。
他们脚步虚弱,走的很快但是步子不稳,辛弃疾疑心大起,这些女贞鞑子强壮的如同一个磨盘,能卧在雪里三天三夜,骑马奔袭千里也不见困乏。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虚弱?
一小队有七人,走到河边,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透过能夜视的双眼,辛弃疾发现,他们洗过的河水,变成了赤红色。
而且他们走出寨门的时候,是穿过了结界的。
趴在草地上的辛弃疾,马上明白了,他们身上定然是有可以穿越结界的信物。
辛弃疾十分耐心,等待着这一小队人走了,他暗暗计算着时间,等到下一小队来,然后和前面的人一样,到河边清洗身体,然后回营。
就这样,等了三批人之后,辛弃疾大概确定了他们的轮换规律。
每个半个时辰,就有人换岗,而且会来河边清洗身体,洗掉的赤红色的污水,即使隔着这么远,依然能闻到腥膻味。
在第四队来的时候,辛弃疾慢慢摸了上去。
他捏了一个隐匿符,蹑手蹑脚靠近,晚风吹动着草地,发出莎莎的声音。
正在河中清洗的女贞战士,粗壮异常,他举起一个水桶,从头浇灌下来。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感觉到一股杀气。
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就感到脖子一凉,然后才听到拔剑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七人中有三人的人头落地,三人的心脏被刺穿,最后一个则被一柄利剑从嘴中穿出。
辛弃疾把宝剑沉在水底,然后才收回剑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他在尸体上一阵摸索,果然有一个小小令牌,散发着淡淡的灵力。
辛弃疾把令牌拿起来,握在手中,然后朝着营寨走去。
据他的测试,一个小队估计有一刻钟的时间清洗,然后就回回到营中。
所以他有一刻钟的时间,前去探查。
拿到令牌之后,辛弃疾果然顺利进入了大阵,来到营中他马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磅礴的能量涌动。
低吼声从一个巨大的铁笼传出,辛弃疾慢慢靠近,凭着隐匿符,他屏住所有气息,来到铁笼处。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辛弃疾傻眼,只见铁笼中关着一个巨大的怪兽,他浑身都是血迹,空气中兽妖怪物的腥臭味一样的浓重,在铁笼周围,正有一小队人,在它的脚边用一个木桶,接着它的血液。每一个人的眉头都越皱越紧,随着一阵喷涌声,几乎让人闻之就欲呕吐出来的可怕气味,也越来越浓了。
巨兽趴在铁笼中,身上不知道被下了什么禁止,根本不能动弹。
面对着弱小的凡人,在放自己的血,它的眼中满是不甘,时不时低吼一声。
辛弃疾把这一切记在心中,便不再耽搁,他需要在短短的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探查整个敌军大营。
这是一个十分紧迫的任务,容不得半点耽搁。
他的眼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瞭望台,这个简易的瞭望台上,插着一个火把,上面站着两个守卫。
辛弃疾硬着头皮上去,就站在守卫的身后,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开始观测起大营来。
突然,一阵尖锐的角声响起,有人在用女贞话大喊。
底下的女贞战士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开始左顾右盼,很明显自己闯入的事败露了。
辛弃疾知道此时不走,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他在瞭望台上,拿出烟花朝天一放。
很快,在敌营的三面,同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营地内再次大乱,他们开始摸起武器,还以为是宋军主动进攻了。
辛弃疾趁乱,拿着令牌从河边逃出。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辛弃疾突然停住了脚步,自己虽然探查到一点情报,但是这点发现微不足道。
若是继续在这里等待,或许能在白天发现什么。
而且此时营中大乱,自己反而更好潜藏了。
辛弃疾果断转身,又进入了大营中。
外面三人逃回去之后,就向岳飞汇报了情况。
岳飞点了点头,示意张宪率人,前去接应。
这一接,就是第二天早上。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敌营,还有空空如也的营外空地,岳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个叫辛弃疾的将军,是他很欣赏的一个人,但是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汴梁城中,新相国寺内。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最中间的是及时雨呼保义宋江。
他们依旧是喝酒吃肉,划拳吆喝,似乎所有人都活在这醉生梦死里,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快活人。
他们在天庭的牢狱中被关押的时间太久了,他们都有无穷的精力需要释放,酒肉就是最好的释放对象。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什么吃的都没有,所有囚徒都只能硬撑着。
鲁智深喝多了,又要找林冲比试,林冲却没有这个心情,旁边的武松瞧见了,笑着说道:“我来领教一下哥哥的禅杖。”
鲁智深大喜,和武松厮打起来。
那边的李逵瞧的热血沸腾,眼神一瞥,瞧见了燕青。他给了燕青一个不小心,就要将他扫倒。
“铁牛,你做什么!”燕青反应奇快,躲过之后,笑着说道:“我看你是又想找揍了。”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宋江和跟着大笑,只是他笑的有些夸张。
其实很多细心的弟兄很多都发现了,今天的宋大哥格外高兴,他那张黑脸红扑扑的,说话也精神了不少。
他们全然没当回事,都是些莽汉,如何能懂这些变化,是需要很大的情绪波动的。
人群中,只有吴用看到最清楚,他忍不住问道:“公明哥哥,今日为何如此畅快?”
宋江笑着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莫非有喜事?”吴用半开玩笑,半是试探性地问道。
吴用一听,竟然真有好事,不禁继续追问道:“到底何事?”
宋江趴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开打了”
吴用瞳孔一缩,微微侧头,道:“开打了?”
宋江点了点头,“这次千真万确,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我们怎么办?”
吴用和宋江的情绪完全不一样,一个乐呵呵喜滋滋的,另一个则把忧虑写满了脸上。
宋江笑道:“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那是正经门的方向。他的目光很涣散,神情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陷入了回忆之中。
只有宋江自己知道,他看向的是三圣殿。
那里面供奉着三位神像,分别是盘古、九天玄女和李渔。
盘古没有人见过,宋江自然不是在缅怀他,李渔就更不可能了。
“太久了。”他继续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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