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谢东湘期待的目光,她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艰难道,“……我尽量试试。”
得了准话,谢东湘喜滋滋的走了,留下林轩久一个人在帐篷里对着布料头秃。
到了第二天,临下午时候,都不见林轩久出自己的帐篷,谢东湘不放心的找过去,看到林轩久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拿小针刺花。
跟她在做手术时候的表情一样,画面还有点惊悚。
林轩久幽幽望向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把刺好的手帕摊开给他看。
“我怎么都绣不像……”
谢东湘伸脖子一看,哦豁,这何止是绣不像!
刺的这一坨,不说是花,估计说是一滩粉色的蛋饼都有人信。
倒不是针脚不够细密,实在是配色跟针法一塌糊涂。
林轩久颓然扑倒,拒绝再搞这种折磨人的工作,她完全不是做绣活的料子!
有这时间,她宁可去切几个人。
“啊呀,突然想起来,我答应师兄要去伤兵营的哎!不好意思啊,谢公子,我先走一步。”
生怕谢大公子再提要求,林轩久丢下了完成度极低的手帕,落荒而逃。
谢东湘拾起丑的不忍目睹的手帕,嘴角勾了勾。
原来还有小丫头不擅长的事情啊。
伤兵营,原是军营里被视为不祥之地,就是重伤士兵躺着等死的地方。
林轩久来了之后,在谢副将的许可下,对伤兵营进行大改造。
脏旧破烂的床褥,统统换掉。充当病床的铺盖,可以不用是全新的,但必须干净整洁。
帐篷四下透风的地方都被妥善的缝补了起来,也添加了大量的火盆,让伤兵的帐篷也暖烘烘的。
另外还给伤兵营增派了不少做事的后勤人员,负责监测观察伤兵伤势,及时满足各类生理需求等。
短短几日,伤兵营的风气便焕然一新,不再死气沉沉的,就连伤兵也萌发了比以往更强烈的求生意志。
不论是才入住的,还是改造前就躺进来的伤兵,无一不对那位神秘又医术精湛的林郎中充满感激。
整个伤兵营,隐隐有将她视为救世主的倾向。
故此,当矮小带着帷帽的林郎中刚进入伤兵营,瞬间被人潮淹没。
“林郎中,你来啦,吃了晚饭了吗?今天伤兵的伙食是……”
“林郎中,丙号房十二床的病人还没通气,但是说饿的快不行了,是不是能给点米汤喝?”
“林郎中,乙号房温度好像有点低了,要不要申请再添两个火盆。”
“林郎中……”
倍受欢迎的林郎中,小小的身子,哪里是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对手。要不是有人救急,好心的出手把她捞出来,她估计要被挤死。
捞着林郎中的人,愤怒的批评一众人墙。
“你们一个一个汇报,这么多人涌上来是做什么?没看林郎中都给你们挤的上不来气了吗?”
众人吓了一跳,这才准备排队挨着说事,突然帐篷外冲来一人。
气喘吁吁的大喊,“林郎中,谢副将突然不好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事关谢漠南,林郎中哪里敢迟疑,当即跟上。
伤兵营的众人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郎中又给叫走了。
空寂的伤兵营,安静了半晌,突然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刚才来通传的人是谁啊?好像不是谢副将身边的亲兵。”
“不认识哎,之前都没见过。”有人弱弱的应声。
“……就没一个认识的吗?”
这人问完,整个营帐突然再度静了,气氛压抑的可怕!
再说林郎中,被通传的士兵,连拉带拽的一通小跑,在营帐内穿梭。
正值战时,入夜后营地内禁止士兵到处闲逛,大部分士兵都缩在自己的帐篷里,营地内除了巡逻的人,显得空荡荡的。
“我说……”林郎中给帷帽糊脸难受的要命,这玩意能阻隔外人窥视容貌,自然也会阻隔佩戴者的视线。
“这好像不是去谢副将营帐的方向吧?”
话音刚落下,拖着她的通传士兵绕过一个帐篷时,突然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当头敲了一棒,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于此同时,黑暗中陆续出现了四个鬼魅般的身影,径直逼向了矮小无助的林郎中。
一人从后面捂住了林郎中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一人正面举着匕首向林郎中胸口刺去,剩下二人则是堵在了林郎中所有可能脱身的方向。
无星无月,更没有火把照射的黑暗中,即将发生一场谋杀。
刺杀的人,身手利索,显然不是寻常农夫出身的士兵,转眼间利刃即将临体,四人仿佛都看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林郎中,血花四溅,被扎通心脏痛苦的死去。
冷冽的风,从营帐中穿过,吹在皮肤上,犹如刀子割般。
电光火石间,本来动弹不得的林郎中,突然出手迅捷,仅用两根手指便稳稳的钳住了匕首,并引着力道,刺向了捂住他嘴之人。
血花四溅。
一阵闷哼,却是来自于刺客。
四人微怔,完全没想到“林郎中”居然还有不错的身手,可事已至此,已经是骑虎难下。
若是让林郎中逃了,事情败露,别说他们的小命,便是他们背后的主子都得不了好。
四人瞬间做出了决定,默契的同时亮出武器,向林郎中扑来,势必要将他斩毙刀下。
他们刺杀,原是本着隐秘、突袭,最好一击得手,立即退去远遁。
可惜一打起来,兵器兵兵乓乓,声音传出去了好远。
“敌袭!”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个大营瞬间炸了。
战时本就处于敏感时期,外有个随时可能打过来的大同军,整个大营里即便不说枕戈待旦,气氛也是相当的紧张。
短短几息间,不仅附近的巡逻,就是各大帐篷睡觉的士兵也都瞬间跳了起来。
手执火把的士兵,冲向了交战的位置,将其中众人团团围住。
这么大的动静,营地正中间陈总兵陈轻麓的营帐都给惊动了。
陈轻麓望向外面,皱起眉头,对正在为他手掌伤口缝合的林轩久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