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修正在亲吻她的耳垂鬓发,闻言愣了下,支起身子来。
沈墨卿很少在床笫间发表意见,她就像是一个没生气的破布娃娃,无论怎么对待,都只有紧闭双眼默默承受。
宋轶修用过粗暴的、无耻的手段,都没让她屈服过。
这还是第一次,在情事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是因为林氏女跟她说了什么吗?
宋轶修又莫名一阵不舒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轩久的形象带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屈辱与憎恨。
不论是徐淑妃的触霉头,还是自己惨遭奚落处罚,亦或是沈墨卿跟自己生分,都脱不开林轩久的手笔。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专门生来克他的!
沈墨卿半晌没等到回应,抬起头,就见宋轶修面上阵青阵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沈墨卿提高了一点声音,“我想先去沐浴。”
“……那你去吧。”宋轶修松了口。
别管林轩久跟沈墨卿说过什么,总归沈墨卿还是他王妃一日,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倒不如看看沈墨卿究竟被撺掇着要做什么。
宋轶修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等待着,约莫两刻钟沈墨卿就回来了,穿着单薄的中衣,带着一身的湿润水气,宛如海中的水妖。
水妖一步步走向了自己,宋轶修被攀上肩膀,方才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可耻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抱紧眼前的女子,轻嗅她鬓发的香气。
早先徐淑妃念叨着,怕他娶了旁的女子,心气会被带了走,宋轶修一直对此嗤之以鼻。
如今发现,母妃的担忧不无道理。
如果沈墨卿此时跟他说,不要去争,他只怕真的会放下心中的抱负,醉死在她身上。
沈墨卿忍受着战栗,脑海里唯一的清明,就是林轩久白日里对她说的话。
“阿卿,没人活该待在地狱。”
“谁都有向往美好未来的权利。”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沈墨卿放松了身体,任由男人动作。
事已至此,一味的抗拒,除了激怒宋轶修,让他对自己动粗,并无别的作用。
她若留下了伤势,还会害的阿九担心。
云雨初歇,宋轶修将沈墨卿圈在怀里,从未感到如此的满足。
沈墨卿的变化,他都感觉到了。
是沈墨卿终于放下心防,决定跟他重新开始了吗?
是不是林轩久劝说了她什么?
突然间,宋轶修觉得林轩久也没那么讨厌了。
“阿卿,我们生个孩子吧。”
宋轶修突然很想要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让沈墨卿就像林轩久那样,为最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已然昏昏欲睡的沈墨卿,脑子陡然就清明了。
她不想要孩子。
抛却了徐淑妃跟常嬷嬷那些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她还能不能生这个问题。
她自己也不想生。
她的王妃地位一点都不稳固,徐淑妃跟徐家都巴望着什么时候把她弄下去了,好给徐家女腾出琅王妃的位置。
她若是留下了孩子,今后和离也罢,休弃了她也罢,那个孩子都是带不走的。
留给继母折腾,她也不会舍得的。
而且宋轶修这个情况,能不能永寿也都是个问题。
上辈子,太子倒台时候,太子妃新生的长子才满月,软软的,睡觉会打小鼻涕泡,她还抱过的。
在御林军冲进太子府时候,那个孩子不知怎么的被失手摔死了。
太子只是被废,清平帝一日不死,太子就还有可能翻身。
在太子一辈儿没有人有后嗣的情况下,太子的长子存在就非常重要。
那个孩子注定要死的。
沈墨卿还记得,太子妃抱着孩子娇弱的尸身,哭哭笑笑,状若疯癫,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太子府门口的石狮子上。
那一幕太过惨烈,留给沈墨卿无比沉重的阴影。
也促成了她无比强烈的求生意愿,哪怕自卖自身,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沈墨卿不敢去想,如果当日的太子妃换成了自己,会怎么样?
如果琅王日后谋反,她的孩子,下场只怕也跟太子妃的长子差不多的。
感受到沈墨卿陡然紧绷的身体,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了她的抗拒。
宋轶修没再强迫,跳过了这个不合适的话题。
一点点来吧,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沈墨卿愿意接受他,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今后再慢慢的同她商议着。
琅王府的夫妻针锋,终于暂告一段落,迎来了短暂的太平日子。
另一头被热议许久的平昌王府遗失独子之事,还未淡出众人视野,倒是宋福先受不了。
亲眼见过了爹娘跟谢东湘,是如何做到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自由切换的,宋福发现再也没法直视表面儿上对他好的人了。
京城的一切对他而言,都陌生又复杂。
他想回清河州。
哪怕继续待在军营,吃统一的粗糙口粮,跟一大群汉子们挤大通铺,都好过面对一张张不知道真心的脸了。
对于宋福的纠结,林轩久十分理解,也支持了他的想法。
离开京城让他自行适应成长一段时间,才是林轩久最初的想法。
宋福要走,宋毓朗也要跟着他一道儿离开。
傻乎乎的长子,还是独子,难得找回来了,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紧些,免得被人害了。
而且宋毓朗还有清宴两路的布政使司的职位,任期未满,他还不能撂挑子回家。
定下了要离开,禀过了圣上,行程就立即准备起来。
不情不愿的谢老侯爷也被挖了出来,一并打包要带走。
据说老侯爷多次跑去金殿抗议,又哭惨,又大闹,表示不想跟着宋毓朗去晏门州那鸟不拉屎的苦地方上任。
可惜没能动摇清平帝的决定,最后还是被迫一起上任了。
宋福离开那天,赵氏早起就一直在哭。
她不想离开宋福,在他身边,自己还能照顾他起居。
可孙家蛰伏,赵氏作为赵儒亭唯一幸存的独女,身份敏感,不好离开广大视野,免得给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