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检查结果,最终是汇总给资深的专业郎中的,还是由郎中进行评估开药。
换个说法,这时候有女护士,但是几乎没有女医生。
莫忧生来到林轩久身边之后,对妇科、产科方面,十分感兴趣。
林轩久就猜她,大抵是准备从这个方面做突破口。
莫忧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开个专门的女科医馆,专门接待女子病患。
就算一开始病患不接受女医开方子也没关系,我也会把诊断一并写上去,拿去找别的郎中看诊开方子也行。
应当还是能够接收到病人的。”
待时间证明了莫忧生的诊方正确,打出了名声去,她也不担心病患抵触她是女医了。
过程可能会迂回些,总归是不会像在满是男性郎中的医馆里,动辄对女医喊打喊杀。
而且女科专科的医馆,病患本人,其实也更希望要女医来看诊,能够少却了很多尴尬。
林轩久微笑点头,“好啊,忧生你放手去搞,有需要的跟我开口。”
“真的啊?那师父您帮我看看想法!”
莫忧生眼睛发亮,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座位,从书箧里哗啦哗啦翻了会,拿出厚厚一叠儿装订好的纸页,放到林轩久面前。
纸页封面,上书:女科医馆意向书。
林轩久失笑,“你竟然还早有打算了哇?”
“也不是。”莫忧生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今年年末的论文题目。”
自选课题什么的,是大学里的优良传统。
林轩久把这个传统带给了徒弟们,每个季度都要高年级的徒弟们出一份自选课题的论文。
林轩久大致翻了下,“行呢,我回去看了给你回复。”
莫忧生笑着应了,又说,“师父,我要是开了医馆,想邀请您当股东老板。
也不用您出资,您挂名就行。”
莫忧生家境还不错的,不愁资金问题。
“可以。”林轩久一口应下,“需不需要我从黄岐馆调个掌柜的,帮你分担些庶务?”
莫忧生笑容更加灿烂了,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
要是能连着选址、装修什么的,都一并包了就更好了。”
“是不是还要今后帮你把记账、排客的工作都负责了?”
“真的吗?”莫忧生眼睛亮起。
“当然不行!你开医馆,肯定要自己关心账目以及应对病患!”林轩久没好气的说,“赚钱的生意都不积极,把你懒的。”
这果然是自己养的徒弟像自己吗?
莫忧生这架势,恨不得自己就当个挂牌郎中,旁的什么都不想管啊。
“师父,我又不是您啊,精力旺盛的简直不像人!
我光想在医术一道上,走深入一些,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哪里还有精力去研究别的。”莫忧生说着直叹气。
她的说法,得到了一大群徒弟们的共鸣。
骆安然、秦翼这种大些的徒弟们就不必提了,年岁比林轩久大,医术还没人家好,挫败感可想而知。
周亭、苏花儿这些小孩子们,也都一个个心有戚戚的悲愤模样儿。
实在是学的越多,方才越了解林轩久医术有多么的精深。
她才十八岁啊!
这该是人类会有的能力吗?
偏林轩久还不仅仅只专攻医术,她还有一手好厨艺,还会制香,还负责研制医疗器材。
听着徒弟们七嘴八舌的抱怨,林轩久冷汗涔涔。
啊,这……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天生起点就比这时代的人要高。
没法解释,只能心虚的接受了徒弟们变相的恭维了。
收起了莫忧生的论文,林轩久散了课,收拾着准备回家去。
突然学堂门被敲响,隔壁岐黄馆的药童,气喘吁吁的跑来传话。
“谢夫人!您快去医馆瞧瞧吧,出大事了!”
林轩久立即去取了药箱,跟着药童一路赶去了隔壁医馆。
徒弟们丁点儿不乱,大的带着小的,也纷纷跟上。
当初学堂选址,就是看准了旁边是谢家的产业岐黄馆。
林轩久有空闲的时候,总会来岐黄馆看看,或者提供义诊服务。
徒弟们需要实习,增加临床经验,到岐黄馆也非常方便。
如今她刚巧在,岐黄馆出了事,便直接来寻她。
林轩久抵达时候,岐黄馆大堂已经里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让让,丑医来了!”药童眼见挤不进去,只能高声喊着。
人群立即分开了一条道儿,供林轩久通行。
放在大堂的,是个用担架抬着的小男孩儿,也就十岁出头,衣着褴褛,看不出颜色的衣裳前襟,染满了大片的鲜血。
小男孩身边跟着的是一名妇人跟两个更小点的孩子。
边上儿还另外站着个金冠华服的青年,与病患及家人显得格格不入。
林轩久没看旁人,直接扑到伤患跟前,抓起了他的手腕,气针才一探,便知道这孩子没救了。
严重的钝器伤,多处内脏破碎,血液倒灌肺部,这孩子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
便是强行救回来了,八成也会因为窒息导致的脑细胞损伤,出现长期昏迷,在当今这个医疗条件下,也依旧是死定了。
林轩久看诊的这一会儿功夫间,受伤的孩子,急促的喘了两口气,便陡然没了动静。
她缓缓放下男孩儿的手腕,轻声说,“他已经去了。”
“我的狗儿!你怎么这么傻啊!”男孩身边的干瘦妇人,放声大哭起来。
她一哭,身边的两个小孩子,叫着阿哥,也跟着哭了起来,场面悲戚无比。
“怎么会……怎么……”站在她身边的华服青年不住的喃喃着。
林轩久听着声音耳熟,忍不住回头瞧去,当即下巴都给吓掉了。
这个如竹般高挑笔挺的青年,竟然是大邺的太子大人!!
这岐黄馆是面向百姓的普通医馆,地处位置一点儿都不繁华,甚至因为离康平巷很近,居住人口还属于中下层的平民。
怎么想得到,金贵如太子,竟然会来这种贱地儿,而且似乎还跟这乞儿一般的死者扯上了关系。
还不待她弄清楚原委,围观者们,因为横死的小孩儿叫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