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留在侯府,就像是不会动的将。
所有的消息都不是一线的,单送信的时间差,就足够被人利用。
就比如现在,谢东湘失联,更有可能只是因为外出任务,中了调虎离山计,没法立即回复。
有或者他及早意识到不妥当,自行逃出了呢。
哪怕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谢东湘会出现危险,林轩久就不能坐视不管。
万一谢东湘没有防备,真的中了陷阱呢?
像他这样武力高强的武将,是生擒不了的,一旦打拼起来,他有没有顺利脱困,大概率是要被立毙当场的。
若有机会杀谢东湘,于徐流杉来说,绝对也是一步好棋。
第一点,谢东湘是谢清南的独子,也是永宁侯府唯一的世子。
他若意外遇刺身亡,别管谢清南再如何忠于家国,终究都会变成他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就算他真不介意,这对君主而言未免不是一种压力。
这样的忠诚,简直病态。
新帝登基后,又真的敢相信全家都为皇家而死的谢清南吗?
其次,就是永宁侯府的势力了。
谢二叔的儿子都不成器,平远侯府的世子谢弈辰完全比不得谢东湘百分之一。
若永宁侯府的在边关的人脉势力,落在这个纨绔小子身上,怕不是还不如送出去给外人。
这注定又会变成一个隐患。
最后一点,谢东湘之死,肯定会引起林轩久的发疯报复。
这点上徐流杉看的格外的准。
林轩久跟谢东湘,都是能为彼此疯魔的人。
若有岁月静好,他们可以收敛锋芒,可若是一旦失去了彼此,那另一个人生的光芒都会熄灭,从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彻底失去自我,变成疯狂的复仇恶鬼。
鬼是没有底线的,为了报仇,会不择手段。
这时候就会暴露出很多破绽,有很多可趁之机了。
林轩久忽然一个激灵,露出了个略显得狰狞的笑容来。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啊!”
这时候刚好是飞星安排了人返回,被林轩久的笑容吓到了。
“夫、夫人?”
别他们家世子爷没确认平安,他们夫人就先疯了。
林轩久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声音,“我没事,飞星,侯府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还有六人。”
能被称作是可用之人的,都是必须是有以一敌十的能力的好手。
“你带着,亲自走一趟,去把拓跋于寒抓回来!”林轩久吩咐。
她都大概猜得到是用了什么借口把谢东湘调出城了。
如果是跟大同细作有关,谢东湘确实不得不去追。
于公,大邺毁了,京中再无安稳,百姓再无太平,身处其中的人们,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为了阿九,为了他没出生的孩子,他都要奋起一搏。
于私,大同敌国是他过往多年一直抵抗的对象,深知对方的作风行事。
如有遇到,他绝不会放过。
谢东湘那边,即便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却也不得不去。
依着他的作风,有这样的意外变故,哪怕还有一丝机会,肯定会抓紧给林轩久传信。
至于为何林轩久还未收到,那大概率是信件途中出了故障。
哪怕不是被拦截,只要拖延了时间,让林轩久产生慌乱,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就像一开始说的,不敢出府的林轩久,就是个不动的将,是个巨大的破绽。
时间差,就是她最致命的点。
听到了林轩久的吩咐,飞星明显的迟疑了,“夫人,仅有的这六名可用之人,是侯府最后的布置了。
若是把他们也派遣了出去,侯府就无人守着你了。”
林轩久勾起唇角,“那就不必守了。”
飞星,“……啊?”
传信的飞鸽落下,新的消息送到了林轩久手里,是武国公府的九舅爷送来的回信。
“很好,最后一手准备也到了。”
林轩久摊开了信纸,给飞星看。
“去吧,立即带人出去。
晚了,只怕拓跋于寒就真跑了。”
飞星当即无话可说,拓跋于寒对于大邺的意义极其重要,他是稳定两国和平条例的重要见证人。
作为质子的他,必须活着,而且必须好好的活在大邺京城。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两国交恶,重新开始使节团扯皮。
重则,大同会凭借这个借口,重新发起战争。
这是无论林轩久,还是谢东湘都不愿意见到的。
飞星了解其中关键,自然也深知此件任务的重要性,他不再多言,“那夫人您千万小心!”
言罢退了出去,很快由他带领的一队人马,从侯府侧门疾驰而出,转瞬消失在了街道人流之中。
在这件侧门不远处,一个吃茶的小摊子上,一名模样普通的脚夫,扔下了一枚铜板起身离开。
这位脚夫就像是所有做体力活的普通百姓那样,拉了拉肩膀上的褡裢,洋洋洒洒的漫步走上了街道,与一名书生擦肩而过时候,撞倒了对方。
脚夫连忙道歉,书生晦气的一甩袖子,“罢了。”
短暂的相遇,旋即又分开,这样的事情在这大邺京城每天没有万次也有八千。
可这书生与脚夫相遇后,脚步匆匆,七拐八拐转入了一个巷子,他还热络熟悉的跟遇到的邻居们打招呼,最后来到了一处再普通不过的三进小院子前。
推开了院门,还能听到院子里小孩子的嬉笑声。
院门合拢,书生一改之前文质彬彬的样子,变得面无表情。
他身形也不像是之前那般虚浮,腿脚稳健,一看就是底盘异常扎实的。
书生,哦,不,应该是穿着书生衣裳的练家子,疾步穿过了院子,与其他格格不入的各式人物擦肩而过。
最终来到后院正厅位置,对着里面的人跪下,“徐大人!”
将手里的纸条呈了上去。
“暗子确认了永宁侯府已经将所有的好手都派了出来,侯府内已经无人镇守了。”
被叫做徐大人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但神采奕奕,眉间带着一缕厉色,赫然正是徐流杉!
徐流杉皱眉,“确认了吗?”
乐安郡主不像是行事这么冒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