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公的高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难缠。
谁都不会喜欢动辄小矛盾都变成打群架的阵容。
偏生人家高家人多,稍微多叫几个人,就会变成群架。
之前给林轩久报仇,轻松就凑齐了两队人手,把宋轶修堵着打了一顿。
就算没有伤到了琅王本人,可是把琅王的手下们全都揍趴下了,也算是很下人面子的行为了。
后来高家摆明的护着林轩久,就让林轩久也在京城中变得不好惹了起来。
这就侧面证明了,高家在京城人嫌狗憎的程度。
让他们以纨绔公子出行,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高二十七想着林轩久的叮嘱,再努力把头抬高了几分,肚子往前腆,随便便就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后头再带着三个同样人高马大的弟弟,高二十七一看就是世家不好惹的子弟,旁人瞧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他溜溜达达的走着,侧目一瞧,便见到了道路边上,一扇枣红色漆皮剥落的大门半掩着。
里面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少年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高二十七反复确认了是这户人家,这才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了脸。
“兀那小崽子,是你拿眼尾瞧你爷爷我吗?”
还别说,高二十七吼这一句,还真的挺有点没事找事的无赖腔调。
特别的像,简直跟他气质无比附和。
后头的三个弟弟一整个的没忍住,有人噗呲直接笑出了声,被身边的兄弟戳了一下,才晓得努力憋住笑。
不能影响了高二十七的表演。
高二十七内心一边大骂不靠谱的弟弟们,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少年人。
满脸都是挑衅,“说你呢?敢拿眼尾瞟我,却不敢认的吗?”
那少年人,左右看了半晌,没有瞧见旁的人,这才确定是对着自己说的,登时面上闪过了一丝慌乱,怯怯的解释,“我没有……”
“谁说没有,你不承认是吧?
难道你意思是小爷我眼瞎了,你是不是有拿眼尾瞟我,都能看错了去?”
高二十七蛮不讲理,闹腾了起来。
他这张扬跋扈的态度,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可瞧着他的面容、衣着打扮,便大都心中生出了退意,连忙收回了视线,加快脚步越过了这处儿。
这是世家子弟,等闲的人家可惹不起。
有的热闹可以掺和,有的热闹他们可看不得的。
但也有那些个宁折不弯的路人,实在瞧不惯高二十七这没事找事的无礼样子,对着他怒目而视。
活脱脱是把他当做大坏人来对待了,想着记好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公堂之上,将他落罪时候,做个证也是好的。
高二十七内心里头说不出的心塞,但是面上半点不敢显露。
既然答应了林轩久,要做个好演员,现在就不能临阵退缩,免得坏了林轩久的事。
高二十七把心一横,上前一大步,直接怼到了门边上,将少年人从门缝里拖了出来。
“快说,你做什么拿眼尾来瞧我?看不起我是不是?”
他的三个弟弟紧随其后,全部都围到了门边上,偷眼顺着门缝往里瞧过去。
正屋门外垂着帘子,屋里光线暗,外面亮堂,瞧不见屋里面的情形。
但是隐约能看得到,正屋里头有人影活动的。
少年瞧这架势,快哭了,带着极其浓重的鼻音大喊道,“你这人讲不讲理啊?
我自己坐在了门槛上看看风景而已,又没有刻意去看你,至于这么为难我?
各位乡邻乡亲的都来评评理啊,这人是不是故意找事的?”
小少年别看吓的直哆嗦,说话还非常有条理,且吐字清晰,很容易的让人把握到他话里的重点。
果然路边上那些本来只是作壁上观的路人,就有些开始蠢蠢欲动了。
高二十七想着林轩久的叮嘱,一边没事找事的为难少年人,一边还伸了脖子对屋里高声呵斥。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崽子,这么会说,你咋不唱大戏去啊?
你好端端的坐门槛看什么路人呢?怕不是你家里头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搁这里放风的吧!”
少年人脸色一白,明显的慌乱了起来。
他到底稚嫩,没见过风浪,让高二十七一句话就给诈了出来。
这下高二十七哪里还会放过,高声的喊着,“让我说中的了,开心心虚了吧!
快说说,你主人家到底是哪里的?”
高家的其他兄弟们,也对着街道路人拱手。
“我们兄弟路过此处,其他人家要么敞亮的开着门,要么大门紧闭。
就这一户,门呐要掩不掩的,还派了个小孩儿蹲门槛上瞅路人。
这不是在放风是在干什么?”
“各位父老乡亲别觉得我们没事找事,倒不如问问,这户人家是不是真的清白。”
高家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本来还想仗义出手的路人,竟然面面相觑的放缓了脚步。
这时候街角对面的茶水摊子上,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胡说八道,这户人家最是淳朴,王家阿婶子年纪大了,带着一个半瘫的儿子,一个厉害的媳妇,在这里住的。
这王家后生,在家里不受亲娘喜欢,老被赶出来坐门槛上。
哪里就是家里见不得人了。”
这样一说,本来刚被动摇了路人,顿时又对高家兄弟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报官的架势。
高二十七闻言,松开了少年人,越过了众人,走向了那茶水摊子。
茶水老丈人警惕的看他,“你要干啥,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你还要谋害老头子我不成?”
高二十七微笑,“老人家,你一直在这里摆摊吗?”
“那自然!”老丈人仰首,“摆了好些年了。
你这人就别没事找事,祸害人家王家侄子了。
不然我就报官,喊京兆府的人,以着寻衅滋事的罪名把你们抓起来!
在场的老些人,可都是证人呢!”
老丈的话,引起了好几道应和。
“原来如此。”高二十七笑着点头,似是听了进去,忽然话锋一转,“你既然在这里摆摊了好些年了,怎么就不知道这户王家,是大同的细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