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轩久配合,陈舟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确实是一点不遮掩的说,“郡……林娘子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我也不用为难了。”
连脸面工程都懒得做,不愧是耿直的大同人,如今高子越都懒得再吐槽了。
林轩久笑盈盈的把人送走了。
陈舟来,也确实还有事,要去叮嘱着院子里的别的事,安排了个老人家给林轩久,负责带着他们挑住处。
把整个庄子都交给了林轩久,依着林轩久这个特殊的身份,拓跋朔估计也不会再安排其他的“邻居”给她。
这个大的堪比前世故宫的庄子,就完全供林轩久使用了。
后院的七个独立院落,林轩久带着高家表兄跟萍柳都逛了逛,全走完脚都疼了。
她就算一天睡一个屋儿,还只睡主屋,不睡次屋耳房,也都够林轩久一个月才能睡一轮儿。
林轩久没兴趣夜夜换新房,也不可能让人铺开了满院子收拾。
最后挑了一间开满了芙蓉花的院子。
如今才入夏,离芙蓉花开花时间还早,但是林轩久瞧着芙蓉树,忽然就想起来在清河洲响水县边上的闲鹤院。
那是她跟谢东湘最早相识的地方。
谢东湘住的那个院子,外面也栽满了芙蓉树,林轩久去那里为还自称谢五的东湘拔出余毒,就薅了好些芙蓉花拿来做甜羹。
那时候林轩久也是变相告诉了谢东湘自己的性格,自己是个俗人,爱吃爱钱没有吟风弄月的心思。
好在谢东湘并没有嫌弃她,还依旧欣赏她。
记忆一下子跑了很远,那些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的回忆,突然翻上来。
林轩久都快记不起的林家人,都变的面目模糊了起来。
连初见时赵氏枯黄瘦弱的模样,也渐渐的都被如今养在平昌王府富态娇美的赵氏所替代了。
剩下的反倒是那些一点点拼搏努力,跟谢东湘共同携手相伴的点滴。
林轩久叹口气,才分别没多久,她已经想东湘了。
离开前,她深知自己所处的旋涡,为了孩子,她做出远走的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如今远走后,如愿换到了平安,却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哀伤。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才五个月的孩子,之前她东奔西走没有好好的保养,竟然都没有开始显怀。
哪个女子不希望生产之日,能有丈夫陪伴。
林轩久苦笑一声。
高子越连忙紧张的问,“表妹?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有。”林轩久强打起精神,笑道,“就是突然想到了些旧事,想给这个院子取个名儿。”
高子越还以为啥大事呢。
“取呗,我刚看了这院子没挂牌匾。”
就算原本有名字,林轩久住进来这段时间,想改个院名也完全可以的。
于是林轩久就说了闲鹤院的名字。
高子越扣扣头皮,“鹤……”
“怎么了?觉得不符合这里吗?”林轩久追问。
“也不是。”高子越飞速的瞥了一眼林轩久才笑着说道,“我是听说永宁侯府的别院,都是鸟名,才有点好奇。
该不会谢公子的哪个院子,就叫这个吧?”
不得不说,高家表兄真相了。
林轩久刚才思及旧事,便也有了些倾诉欲,趁着挑选了院子,还需要人收拾,她便拉着高家表兄坐在院子里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到了日头偏西。
连晚膳都是搁在了院子里吃的。
才入夏,没有阳光之后,淮宁城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
林轩久止住了话头,觉得喉咙有些微痛,可高家表兄还听得意犹未尽。
“再说嘛,你在离人坊那船上怎么了?怎么逃命的?”
刚巧萍柳来了,给林轩久汇报说两间厢房都收拾妥了,闻言偷偷去瞄林轩久。
林轩久便笑嘻嘻的来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气的高家表兄几乎要跳起来。
“关键时刻就不说了,你这放在堂口里说书,是要被打的哟!”
林轩久笑道,“才不会!一看二十七哥就知道你根本没去过堂口。
就是要卡在关键时刻,才能勾的听众明儿再来。”
高子越悻悻道,“我要敢去那种地方,早就要被我爹跟祖父打断腿的。”
武国公高家儿郎多,管束方面就更加严格。
毕竟男孩子们凑一窝,学好不容易,学坏可太轻松了。
要是一个带坏一窝,一窝儿子们全都干坏事,武国公府就别想消停了。
在高子越这一辈儿,男孩子们过得简直就是军营生活,别说那些勾栏卖笑之处,就是酒肆堂口,都不让沾。
要是哪个敢偷摸摸的犯禁,一旦让长辈知道,那是真的会物理意义的打断腿。
反正儿子多,打残一个儿子也不心疼。
残一个儿郎,总好过残一个家族。
高子越堂堂儿郎,还在京城里长大,见识却比林轩久还少。
听林轩久的经历,都听到热血沸腾,被林轩久揭了短,也只得红了脸,没能反驳。
林轩久瞧着好笑极了,还反而宽慰,“我倒觉得二十七哥你这样的很好。
门风整,脾气好,没沾染那些坏风气。
是真正的好儿郎呢。”
高子越好气又好笑,戳了她一指头,“谢谢你这么安慰我,我本来对那些地方也不感兴趣。
勾栏堂口有什么好耍的,就算得了片刻欢愉,也不过都是些虚的。”
这话说的萍柳忍不住都看了他一眼,发现高子越抬了视线,又立即移开了去。
高子越心思不会放在林轩久以外人身上,萍柳偷看他,他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林轩久意识到了,等跟高家表兄告辞,分别回了自己的屋之后,她目光就一直追寻着萍柳。
萍柳只得低着头做事,最后实在顶不住了,才在林轩久面前跪下。
“主、主子……”
林轩久目光不变,“萍柳,我看中你,便是因为你聪慧知道把握机会。”
萍柳抖了抖,头低的更低了。
好半晌才轻轻的说,“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很惊讶世上还有高家表公子这样的男人。”
她是画舫里待过的,见过的男人都是那样子的,所以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