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丰郡,邬城。
刚修建完的皇宫乾熙殿内,正举行着早朝。虽然这乾熙殿名字很大气,但是其实并不咋大。毕竟只是原来泰丰太守府改建而来,小的很,跟熙阳城内的正儿八经的皇宫,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个五岁模样的孩童高坐在龙椅上,仅和他隔着一个台阶的下首右侧,也摆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中年人。
这赫然便是明武帝和丞相张言。
值得一提的是,张言还是明武帝的舅爷。
昔日齐国都城政变,靖王和景王横死当场。这靖王便是明武帝的老父亲,也就是那个倒霉太子。
天越十七年八月末,齐帝崩于紫微宫,谥号曰庄,庙号毅宗。
因生前未立储君,崩殂时无有遗诏传出,朝廷大乱,国本动荡。
庄帝皇后早丧,未有所出,故无嫡子。
靖王为庄帝长子,其母张贵妃,为荣国公张适之女。
张适为齐国右相,左相常年称病不上朝,故张适大权独揽,权倾朝野,党羽众多。
其长子子张言为左威卫大将军,掌左威卫三万大军,驻扎于齐都熙阳城外二十里处,拱卫都城。次子张语为泰丰郡太守。
庄帝崩后,靖王被张适等一众党羽以长为名,拥立为储君。
谁知肃王在庄帝出殡这天,率宫廷禁军发动政变,袭杀在准备给庄帝发丧的靖王、张适等人,又以谋乱为名,诛灭靖王、景王满门。
正巧在家的张言得到消息,因来不及调兵反攻皇城,只能率家中千余私兵,拼死救出靖王不及五岁的幼子,突围出熙阳,之后一路狂奔到泰丰郡才得以保命。
但也因此滞留在熙阳城的张家,被肃王诛尽九族。
七天后在泰丰郡治邬城,张言及其弟张语拥立靖王幼子即位,改年号明武。
张言自领丞相,代幼帝摄政,迁齐都为邬城,并召各地勤王,讨伐谋朝篡位之伪帝肃王陆诚。
然后就有了之后一系列大动作。
可以说,如今陈迹有现在的处境,就是被他们这些小蝴蝶煽动的翅膀给影响到的。
大殿之上,张言无视坐在他上面的小皇帝,看着下方的一众文武百官,可谓是志得意满。
在这段日子里,他总算是尝到了权力真正的滋味。
以前他只是个左威卫大将军,还是因为庄帝要平衡禁军八卫的势力,再加上他老爹的发力,才给硬推上去的。
平常在军中就是个样子货,更没仗打,真心不知道站在权力顶峰是个甚么滋味。
如今他知道了,就是真他娘的爽。
以他如今的权势,那可是比他老爹活着的时候更大。
代帝摄政,这偌大的朝堂,就只听他一个人的,可谓是他的一言堂。
甚么小皇帝,就是个吉祥物,他才是真正的皇帝!权倾天下的皇帝。
不枉当日拼死拼活地把这五岁小儿救出来,险些还把命丢了。
不过,眼下一切都值了!
死了老爹又怎么样,儿女、妻妾乃至九族被杀干净又怎么样,他和他弟还在,这张家就亡不了,甚至比往昔更加昌盛。
就是人丁少了些,不过没关系,来这里后,妻妾就有了十七八个的,儿子还会远吗?
到时候,又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张家。
想来,老爹在下面也应该是极为欣慰的,说不得还要庆幸一下这九族死得其所!
张言又一次在心底感叹道。
每次举行朝会,坐在这位子上,看着下方群臣的膜拜,他总要眯起眼来享受一会儿,感叹一下世事无常,真真是一遇风云便化龙呐!
就是这皇宫不咋地,是原本的太守府改建的,忒小!
不过也没关系,等他真正住进去后,再建不持。毕竟眼下这皇宫,还不是他家的。
“启禀丞相,四郡各地山贼草寇,已统统接受招安,少数负隅顽抗者,也被各地太守县令纷纷剿灭。
如今我朝辖下匪患为之一清,百姓得以太平,朝廷得以正名。真可谓是百年未有之大事。
臣为大齐贺!为丞相贺!为陛下贺!”
就在张言沉醉之际,下方一道声音传来。
原来是谏议大夫林彦走出来,举着笏板说道。
这林彦是张言的腹心党羽,一向唯张言马首是瞻。所以说话间一般直接忽视小皇帝,直接向张言禀告。
也就是明武帝还小,每天坐在上面自顾玩乐,除了几个恪守礼节,死板传统的老臣,根本没人去管他,大部分人直接视其为无物。
毕竟,这大殿的一套班子,几乎都是张言一手组建的。
从上到下,差不多全是他的人。
可见张言权势之甚,要不是局势还不甚稳当,加上正统深入人心,还需要借着这杆大旗打天下,废立禅让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哦?本相记得,这事儿才过去半月有余吧,竟然已经解决完了。我大齐的官府何时有这般多能臣干吏啦?
莫不是那些太守县令蝇营狗苟,蒙蔽朝廷?”
张言实在是疑惑之极,他自小出身世家,老爹又是权倾朝野的右相,自己也是个将军,自然知道如今这齐国地方官府有多烂。
大多和当地世家豪族盘根错节,整日就知道贪污腐败,又时常贿赂上官保证绩效。他家就因为这个每年都要暗搓搓新建不少钱库。
甚么时候行政效率那么高了?若是官府一直那么能干,我大齐早就物富民丰,威震天下了。
“丞相容禀,原先各地草寇多有不服者,妄图以蝼蚁之力挑战我大齐煌煌天威。
如明阳郡宜阳县境内便有一处悍匪,此寇盘踞汉荡山二十年有余,不服王化,拒绝招安,嚣张至极。
太守赵正派校尉林虎率兵剿匪,林虎身先士卒,一路杀贼无数,打到了贼寇巢穴,眼看就要一举剿灭草寇,谁知中敌奸计,当场殉国,随后更是全军覆没。
可恨我朝痛失一忠臣良将矣!
后赵正命赵治二次剿匪,赵治一把火烧了汉荡山,直把那些草寇灰飞烟灭。
消息一经传出,我朝境内各处贼寇,纷纷请降,接受招安,极少数仍负隅顽抗被剿灭。”
林彦滔滔不绝道。
“原来如此。我朝有如此多忠臣、能臣,真是我朝之幸啊!对了,殉国的林虎是林大夫何人?”
“丞相圣明,这林虎是我族弟,可叹他英年早逝。不过他能为国事而牺牲,真是我林家之无上光荣!”
“林大夫节哀,逝者已矣,我等还须向前看。
这样罢,他既是你之兄弟,不若便将他这份功劳给你吧。你也好为朝廷做些大事。
就擢升你为御史中丞,总督御史台,肃清朝堂风气,许你谏言弹劾之权。”
张言沉吟了一会儿道。
“谢丞相!”
林彦双膝跪地,向着张言匍匐道,好似一条狗,忠心一览无遗。
他知道,这是张言在有意栽培他,要不然哪有将死人的功劳直接安在他身上,连遮掩都无。
张言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跟着他,听他的话,才有肉吃。
要不然,等着他的就是林彦这条疯狗无休止的弹劾,往死里弄的那种!
“启禀丞相,此次共招安草寇山贼二十万余,已陆续赶往边境前线,稍加训练,即可成军。”
兵部尚书出列进言道。
“善!大善!有这些悍匪,再合以我朝精锐郡兵,讨逆安民,攻灭伪帝,匡扶社稷,指日可待!”
张言大笑道。
“报——启禀陛下,城外有一队车马,自称泰安帝使者,特来商讨大事。”
突然,殿外有一兵士跑进来禀报,打破了殿内喜气洋洋的氛围。
众人听到兵士带来的消息,无不是眉头皱起,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