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某要出席黄家举办的宴会,你带两个人跟我去?”
杨同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间,发现陈迹几人正围在桌子旁喝茶说话,明显在商量什么事情。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不忿,这明显是他成了仆役啊,哪里还有半点主子的威风。
“杨参将既然有活动,我等自是要照顾参将安危的。那个黄家什么来路?今日刚破城,就那么召集开宴会了?”
陈迹心下有了猜测。
“正是大军内应也!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黄家在大军出征前就和泰安朝廷勾搭上了。”
“好胆!如此狼心狗肺之叛国逆贼,某家今晚便要了他们全家性命!”
陈迹还未开口,一旁的钱猛便直接破口大骂道。干不过泰安军,难倒还干不过这个黄家?
“都尉莫急,自有机会去惩治黄家,只是现下还需多打探些消息,作好准备,以应万全才是。”
陈迹劝住了发怒的钱猛。他之前便有一道计划,现在若是以黄家为切入口,说不得,能更好更周全地实行。
不过时间只有三天,非常紧急,耽误不得。他必须尽快将计划完善并实行。
“言痕说得对。此次言痕全权负责,他是个有大才的,心里也有主意,你可莫要乱搞,若是被你弄得前功尽弃,那还是趁早以死谢罪的好!”
王林也开口道,并提醒了钱猛一句。
说实话他现在也很糊涂,他刚整顿完军队,构筑好营盘,还想着打持久战,谁知莫名其妙就到这儿来了。
只能说他们实在太被动了,现在战场主动权全在泰安军手里,他们只能被迫改变计划。
夜晚,黄府门前张灯结彩,一个个下人仆役不断进出,招呼着今晚的来客。一中年人正带着几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口迎客。
杨同带着陈迹、程来、钱猛以及王林四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
陈迹四人装作他的亲兵,毕竟好歹是一个参将,出行有四个亲兵护卫,也是很合理的。
虽然一个比较瘦弱,一个又尤其高大雄壮,一个黑汉,另外一个又面瘫。
“敢问来者可是杨参将?”
中年人见到几人,便对为首的杨同问道。他是黄其的嫡长子黄求,也是未来黄家家主。
当然如今黄其已经半隐退了,他现在几乎已经是家主了,行使着家主的权力,只是没名分而已。
“正是,敢问?”
“鄙人黄求,家父便是黄家家主。受家父之命,特在门口迎接参将。”
黄求见他就是杨同,连忙行礼道。只是心中很诧异杨同那么年轻便能在禁军中担任参将。
“客气,今晚军中同僚皆有要事,只我一人前来,还请担待。”
“不妨事不妨事,杨参将能来,已是我黄家莫大之荣耀。参将请,已经等候多时了。”
黄家作为兴丰首屈一指的世家,自然有自己的傲气与体面,可如今他们做了带路党,明武朝廷是容不下他们了,所以当然要在泰安帝这边谋求更大的富贵。
要不然他们背上这污名做甚。家族几百年的清誉,若是换不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真可就赔了个底儿朝天了。
杨同点点头,跟着黄求走进黄府。众人来到一间堂屋,但见里面已经摆好了数十案几,桌上正放着酒水和新鲜瓜果。
许多位子上已经有了人,正在寒暄聊天。见他们进来,顿时止住话语,随即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参将这边请。”
黄求指着下首右边第一个位子说道。
杨同走过去跪坐在蒲团上,而陈迹四人则站立在其身后,一副大佬谈判的场景。
“参将这几名亲兵亦有安排,这就带几位下去喝酒。”
黄求正要招呼管事带陈迹几人出去,却被杨同止住:“无需如此麻烦了,让他们在此便好,他们皆是某之腹心,不碍事的。”
“这,既然如此,我这便安排几位在后面就坐。”
黄求无奈,只能让人搬来几个小案几放在杨同后面,让陈迹四人在那里休息吃饭,也给他们上了些酒水糕点之类。
他也只能这样做了,哪有开如此隆重宴会,后面还站着几个持刀士卒的,这不是大大地破坏了宴会氛围,哪有玩乐宴饮的样子。
心下对杨同也开始不满起来,你也就是个参将,又不是你家大将军,如此做派,真是不识礼数也!
陈迹坐在角落,扫视了一圈到会的宾客,发现有两三张熟面孔。赫然是前番赵治定亲宴时,邀请的世家家主。
只是陈迹对他们而言是个无名小卒,未曾关注,他们自然是没有印象的。
很快,这次宴会的宾客都到齐了,黄其也慢悠悠地坐到主位上,道:
“此次,泰安大军携正义之势,一路上势如破竹,今日更是一举攻克兴丰城,使我县数万百姓得以重新沐浴在朝廷的荣光之下,如此喜事,实在是令老夫畅快至极啊。
作为一地百姓之表率,吾等世家自然要率先弃暗投明才是。
故此今晚黄家特意宴请诸位,我等一同庆功,再者也好商量商量如何为我朝大军多做些贡献,我等世家与朝廷休戚与共,对此自然是责无旁贷之事。
对了,老夫再来介绍,这是大军统帅陆风大将军麾下的杨参将,因为陆大将军军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便让杨参将为代表,来参加今晚之宴会。
来,我等共敬杨参将一杯。”
说罢,黄其率先举杯,对着下首的杨同示意。其他宾客见此,也纷纷举杯对着杨同。
“我等敬杨参将一杯。”
众人说罢,便用宽大的袖袍掩住,一口饮下酒水。
说实话,他们对于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都是云里雾里,只是黄家说有要事相商,顺便开个宴会乐呵乐呵,他们就来了。
毕竟今日刚城头变幻大王旗,黄家就有这个动作,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而现在又见到请了这么个人物,再加上黄其的说辞,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黄其这厮,要巴结甚至投靠泰安朝廷。眼下时局未明,他们也不敢有其他动作,就干脆先观察一下。
当然了,对于这位杨参将的礼数自然是要周全的,毕竟他代表的就是泰安军。
敬杯酒客气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得今日的示好,日后就有用处了。实在是如今泰安朝廷势大,明武帝挡不挡得住不好说,明阳郡大概率是要沦陷了。
虽然那位赵府君和他们关系很好,也送了他们很多好处,甚至有几家已经暗地投靠了赵氏,可那是之前啊。
原本以为总能打一打,争取时间,发展实力,谁知敌军那么猛,直接踹翻了明阳郡兵,很大可能赵府君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所以他们现在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找点别的出路才是。不能怪他们不仗义,谁让老大太废,敌人太猛,这做小弟的,就只能自救啦。
敬完酒,黄其又对杨同道:“杨参将年轻有为,如此年纪,便坐上了禁军参将的位子,想来是智勇双全之俊彦,日后必是前程似锦啊!哈哈!
说来还不知杨参将是哪里人士,依参将英姿,想来定是出身显赫,父祖也是光有声名。”
“本参将出身鸿城杨氏,家祖正是杨氏当代族长。”
“哐啷——”
黄其手中的酒杯倒在了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