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觉着一时半会儿自己是回不去了,也大抵是有一段时间要被看得死死的了。
因此想着在这里搞个宅子住住,总好过一天到晚呆在逼仄的营帐里,闷死个人。
可苦于囊中羞涩,原以为只能搁置了。谁成想眼下有了个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虽然这次只顾着看戏了,但依旧舔着脸问道。
“你看中了哪里?”
陈迹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嘿嘿,我瞅着这处宅院就不错,虽然比杨府没得比,却也不差了。倒是能勉强配得上我的身份。就是这里的格局摆设,太过俗了些,来日我便将之修改修改。”
“杨参将倒是好大胃口,且去问两位兄长好了,我自是无异议。”
钱猛和王林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也同意了。他们对宅院没什么兴趣,再者杨同身份不一般,且卖个人情好了。当下便把房契交给了他。
随后两人各取了一处庄园,便不要了。对他们来说要那那么多房子没用处,还要派人来打理,更是费劲。
陈迹见此,便道:“此次李钦和其麾下士卒皆出了大力,是有功劳的,理应分人奖赏套宅院。”
“还是言痕老弟想得周到,某险些忘了,实在不该。”
钱猛对一旁正在搬东西的李钦等人招呼了一声,叫他们过来,道:
“陈主簿言说你们皆有大功,理应分套宅院,你们是如何想的。若是不要,便折价成钱财与你们。你们自行决定吧。”
钱猛是个憨直的,也把陈迹当自家兄弟,故此并不遮掩,直接说出是他的想法。
李钦等人对视一眼,道:“多谢主簿和都尉,我等皆要宅院。”
钱猛点头,当下把一进深和二进深的宅院房契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分配。不多不少,刚刚好。如此只剩下了三座三进深的院子。
陈迹三人又商量了一下,便各拿了一套。
“伯致,这处宅院便给你吧,你也算在固城安了家了。你虽是我之护卫,但理应置办些家产,以后也好娶妻生子。”
“多谢郎君。”
程来也没推辞,径直收下。随后十几人又按身份高低,功劳大小,把金银钱财都分了。杨同特意多拿了些古董玉器,字画摆件,好布置一下已然空了的宅子。
等一切都弄完,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拿着分好的钱财,各自回去了。
虽然这次的财货远没有上次多,却也有六七个大箱子,里面多是布帛玉器,古董字画之类。
按陈迹的便来说,家里的拜见太少太俗,需要放点好东西提升一下档次。
于是陈迹吩咐程来雇了一辆马车,把他和程来那份财物尽数搬了上去后,又坐进了马车,而程来则在前面驾着马车,载着他回了家。
“郎君,今日怎得出去了一趟,又搬回那么多东西?您这是去玩乐,还是去挣钱了啊?”
无邪看着程来指挥小厮从马车上搬下一个个大箱子,送入府库中,便知道自家郎君怕是又从哪里发了笔横财,便对着陈迹哭笑不得道。
“今日倒是有些运道,出去喝个酒都能立功受赏来,说不得是老天要你家郎君发财。
好了,你且带着婢女小厮,从那些箱子里倒腾些好物件来,把我们这宅院好好归置归置,多弄些有品位的摆设,我那书房也挂些字画,摆些花瓶。
若是你瞧着有喜欢的,便挑些搬到你自己屋里,也算装饰一下了。女孩子家家的,房间总要弄得漂亮些。”
陈迹不以为意,对着无邪摆摆手,随口道。
无邪却是颇为感动,想不到郎君总是想着她,对她属实有些过分宠溺了,哪里还有主仆的样子,实在有失体统。
不过她却也没推辞,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家郎君的脾性了,那是个决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主儿。与其客套,不如收下,也显得关系亲密。
如此想着,无邪看陈迹的眼神里不禁有些异色显露,一脸纠结模样。只是没被他人给注意到。
“我先去卧房休息一会儿,你把东西都弄完了,再准备好晚饭后,再来叫我吧。今日实在有些疲惫了。”
“郎君且去,奴婢会做好的。”
当人处于上班工作的时候,总会觉着时间竟然过得如此缓慢,而到了休息放假之时,又觉得时间飞快流逝,眨眼间就没了。
陈迹现在也有这种感觉,并因此深深地烦恼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三日休沐,还没咋地呢,就又要去军营了。
这种转换真是让人觉得无比折磨,他可还没享受够啊。这几日里,他是夜夜都要泡澡,夜夜都要享受一番按摩,那滋味,真是美得很。
这两日也没人来找他耍乐子,杨同得了许可,在几十个士卒的陪伴下,住进了心心念念的大豪宅。
王林二人也只顾着打理新得的庄园,因此陈迹就只窝在家里,连那处园林都懒得去。
倒是李钦带着几个人上门来拜见他,还提了不少礼物,说是感谢他的出手搭救以及向校尉说情。
还有就是多亏了他,他们弟兄才能这般容易就得了宅子,而且都相当不错。王家的宅院,那能差了?
这一出倒是把陈迹乐得找不着北,又留几人吃了饭,大大加深了和李钦的关系。
在开始上班的第一天,陈迹大早上极不情愿地从暖和的被窝中爬出来,匆忙洗漱穿衣,又吃了早饭,便带着程来顶着冷风去了军营。
现下是越发地冷了,明显是快要到冬天了。错不是陈迹披了件大氅,半道上的风真是能把人吹傻掉。
那种湿冷的冷风直吹到人骨子里,真的是由内而外的冷,就陈迹这样体虚的身子,真是轻易遭不住。
在中军大帐了点了卯,陈迹便赶回到小账处理公务文书。
战事刚结束,可积压了不少军务,什么粮草的损耗,武器的磨损消耗,缴获的物资,以及各级将士的战功大小,职位调动也没全部落实完,这几日要尽快弄出来才是。
战死将士的阵亡名单倒是早就弄出来了,军饷赏银和抚恤也一早便让人送去了,这种事情可是耽误不得,孰轻孰重陈迹还是心里有数的。
但尽管如此,依旧是山一样堆着的公文书册,看得他一阵头疼,可又有得他忙了。
饶是有许多佐吏文书帮他做事,可依旧要他批准阅览,大事也要他亲自过目处理,最后再一并上交到赵治那里,因此这工作量真的是很不小的。
很快来到了下午,陈迹仍旧在一丝不苟地处理公务,这时程来掀开帐帘进来,道:“郎君,赵校尉差人来叫你去大帐议事。”
“知道了,我处理完这个就去。”
陈迹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程来见了,也没多说,径直又退出到帐外站立。
过了一会儿,陈迹终于放下手中的朱笔,长舒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走出营帐,往大帐方向走去。
注意到身后的程来要跟上来,陈迹便回头道:“伯致,你就不必跟着了,若是累了,自去营帐里休息会儿吧。站了那么久也是难为你了。”
程来见陈迹如此说,便收回了脚步,只在帐外站着,却没进去。
来到中军大帐,陈迹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杨同都在,只差他一个。
陈迹上前对赵治行了个礼,便快步来到位子上坐下,等着赵治发话。
“既然人都到齐了,本校尉便开始了。适才某收到太守府的消息,言说泰安朝廷已与朝廷罢兵言和,暂停刀兵,我朝危局已解,可谓大胜也。
只是太康朝廷态度依旧不明,故此朝廷打算仍在前线布置相当兵力的兵马与之对峙。
同时下令各郡郡兵招兵买马,扩充军力,日夜操练,提升战力,以防前番被泰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酿成大祸。
尤其是钦点了我们明阳郡,更是重中之重。为此,又从前线调回了两万郡兵回来,补充我郡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