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钰念完遗嘱,对在场众人说:“当然,还有一些个人藏品古董字画之类的,晚点私下里我再跟白先生清点对账。”
“小羽,小羽,你爸爸可不是这么无情的人,他一定给我们留了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写上去,你说对不对?”
大姑妈和姑父急红了眼,蹲在白向羽的轮椅边不依不饶追问。
养了好几天,白向羽的脸色仍旧不好,嘴唇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冰冷的目光落在大姑妈急切谄媚的嘴脸上,冷声说:“那天如果你没有骗我开门,我原本打算分给你们一点的。”
一句话吓得大姑妈脸色大变,立刻赔笑道:“姑妈当时也是被姓伍的威胁了。真的,不信你问你表姐——”
白向羽冷笑一声,抬手示意站在身后的梁川和郑峤,让他们把大姑妈一家人拉到一边,“我还有正事要请文钰哥帮忙,你们的事晚点再说。”
“小羽,你这是什么意思?别的不看,至少看在你姑妈不远千里来给你爸爸奔丧的份上,你也——”
大姑父算是半个知识分子,没有当场闹起来,只是跟梁川他们僵持着不肯让开。
白向羽没理会他的话,也没再看他,移动轮椅向前,看了一圈听到遗嘱内容后陷入沉默的在场众人,对陈文钰说:“文钰哥,我是遗嘱执行人,现在这些财产在法律上已经全部归我所有了对吗?”
翻了翻手中厚厚的文件夹,陈文钰点头,“我爸出车祸前已经帮你把各个手续办妥,只需要最后签字即可生效。”
白向羽点头,推着轮椅来到办公桌前,伸手,“我现在签。”
没有异议,陈文钰打开文件夹将需要签字的地方一一指示给他。
书房中坐在靠窗位置的秦书白有些无聊,抬手示意身侧的随从。
长相俊秀的青年顿了一下,恭敬拿出雪茄盒,利落剪了一支雪茄给他。
点燃雪茄后,秦书白顺势握住那人的手,没有再放开,对方尴尬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秦书白含笑抬眼,慵懒看了一眼,直看得对方一瞬间涨红脸,再不敢动作。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向羽身上,没有人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签完字后,伍承德一行人似乎也大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只要逼梁川那小子卖掉手中股权,从此跟昌河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以后昌河要怎么样,肯定不会是白向羽这个初出茅庐半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孩子说了算。
放下签字的钢笔,白向羽没有看蠢蠢欲动准备起身的其他人,对陈文钰说:“文钰哥,请帮我起草一份文件,内容大致是目前爸爸留给我的昌河百分之三十八股权全部无偿转让给梁川,当然其中也包含这百分之三十八股权所涉及到的一切公司权益和公司职位。”
“我有权转让,对吗?”
为了确保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白向羽再次向陈文钰确认。
饶是做律师多年,且已经是两个小孩父亲的陈文钰,也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稳点头,“你刚才的签字已经在法律上生效,有权自由处理名下一切资产。”
“嗯。”没等其他人消化完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白向羽再次对陈文钰说:“另外,请帮我从爸爸的账户上划出十万元钱给到大姑妈他们,作为他们此次从家乡赶到滨海为爸爸治丧的辛苦费。”
“还有,鉴于大姑妈和表姐曾参与到伍思凯软禁我的事件中,希望文钰哥能帮我走法律途径处理这件事。”
“以及,我住院期间,家中消失的几件古董藏品,请帮我报警追回,并追究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住院五天,大姑妈一家人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只有陈启和张岩时不时打电话嘘寒问暖,给他送吃的穿的。
出院回家,发现大姑妈一家已然自动住进来,把这栋房子当成了自己家,家里收藏室被人动过,保险柜他们不知晓密码动不了,但是期间有保险公司的人给他打电话,询问开保险箱的许可。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白向羽心里跟明镜似的。
既然这些人没把他当家人,他自然做不来白莲花,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开什么玩笑!”
终于,理解到白向羽所做打算的昌河高管们爆发起来,“白向羽,你失心疯了吗?”
“你是打算把昌河送给这个穷小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向羽?公司百分之三十八股份,十几二十亿的资产,就这么拱手送人?”
“梁川,你对白向羽做了什么?给他洗脑了吗?”
孙宇刘营这几个人站起来将梁川他们围住,大有威逼动手之势。
沸反盈天的吵闹声中,伍承德眯眼打量冷眼看着那几位高层丑陋姿态的白向羽,看来小看这小子了!
说:“小羽,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伍叔叔是你的长辈,又是你爸爸生前的合作伙伴,如果有人威胁你,别怕,说出来,伍叔叔会帮你。”
窗外夏日烈阳灼烧着地面,蝉鸣凄切,与房中的吵闹声混成一片,白向羽始终没有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引发这场争吵的两位主人公身上。
显然梁川事先并不知道白向羽会这么做,也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于是目光直直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郑峤和张泽阳等人跟孙宇刘营他们吵得面红耳赤,白向羽的大姑妈一家人更是一副视梁川为仇敌的狰狞模样,几次想扑上来撕打,都被他身边的人拦住。
逐渐的,注意到书房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凝重,吵作一团的人纷纷住嘴。
伍承德身体前倾,极具压迫力地盯着白向羽,意图让他对自己产生恐惧,从而对自己屈服。
等这些人的争吵暂停,白向羽缓缓抬手,脸上的冷漠逐渐皲裂,浮现仇恨和憎恶,“梁川,你看到了吗?这些人的嘴脸——”
顺着他的手势,梁川的目光一一落到被指到的人脸上。
原本清冷中带着甜美的嗓音此时冷若冰霜,“记住这些人的嘴脸,永远不要忘记他们是怎么把你踩在脚下,欺压你我,践踏你我的,然后往上爬吧!无论多么艰难,一定要往上爬,爬到这些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将他们踩在脚下!”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爸爸的公司,爸爸的心血,也只有你能守护,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所拥有的、能给与的,我会倾尽所有,推你上前!”
手指最后指向伍承德,白向羽语气变得平静,继续说:“伍叔叔,我只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把公司交给梁川,想来爸爸在九泉之下也是放心的。所以——请伍叔叔务必支持,并帮梁川尽快稳住公司。”
垂下手指,白向羽也垂下眼睑,停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