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谁为黄雀（1）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刘思怡看着无人接听的手机，小嘴嘟起来几乎可以挂上个小油瓶了。

“怎么？妈妈没接你电话吗？”程方毅从她身后躬下腰来，低头看着她的手机屏幕，关切地问道：“要不叔叔替你打电话，你先去洗澡刷牙，等你都弄好了，让妈妈跟你说晚安，好不好？”

“好吧！”刘思怡勉强地点点头，将手机交给他，很是郑重地说道：“不能趁我不在跟妈妈说话！妈妈是我的！”

“好好好！”程方毅哭笑不得地点头，举起手机赌咒发誓一般地说道：“我向你保证，打通了就让你妈妈等你洗完澡给你打回来，绝不多说一句话，行了吧？”

刘思怡这才满意地点头，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去洗漱。

程方毅目送她离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皱着眉看了眼小家伙的手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已经上船四天了，刘思怡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敌对抵触，到如今已能容忍他在身边帮忙，他也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她们母女的联络习惯，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是苏晓曼跟女儿预约的视频通话时间，今天却一反常态。他明明已经安排袁长峰跟保险公司那边都打好招呼，这段时间保证她不会加班不会单独出去见客户，理论上时间应该不是问题，那不接电话只能是有别的问题了。

程方毅换了自己的手机又打了几遍电话，都死无人接听，到最后非但没打回来，甚至直接变成了关机。

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干脆直接打给袁长峰，没想到电话铃声才刚想了一下，就立刻被接通，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老袁？出什么事了？晓曼为什么不接电话？”

袁长峰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打电话过来，稍加思索，心一横牙一咬，还是将整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坦白交代了，末了向他保证道：“我跟时靖远说了，保险公司那边的赔款就走个形式，这事是我的错，这笔钱我来赔。等你回来，要打要骂都随你！我会尽快把晓曼救回来的，对不住了……”

程方毅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这两天他本来还得意于自己通过这次拓展训练让刘思怡的态度改观，为重新开始打下个好基础，可没想到，刘思怡这边态度刚刚松动和缓，苏晓曼居然会在袁长峰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些人既然有胆子从全国各地弄来这些活死人做骗保的引子，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那苏晓曼落在他们的手里，他完全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

那些可能性，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他浑身冰凉，心痛恐惧到无以加复。若是真的成为现实，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

“长峰，你别急。”程方毅忍住心中的担忧与恐惧，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袁长峰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缓缓说道：“他们既然早就算好你的反应，从周晓芳那边下手，那么你现在所做的每一步，他们一定都有人盯着。要救人，还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你听我说……”

袁长峰听他说着，原本焦急悔恨得快要暴走的情绪忽然安定下来，最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小心安排，你放心。”

程方毅挂断电话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靠在沙发上，咬咬牙，又连着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安排好各项事宜之后，又通知林超准备撤离军舰，他必须提前回去，否则光是在这里等着想着，一分分一秒秒的就能把他给逼疯了。

“我妈妈怎么了？”

一个稚嫩的，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程方毅一惊，猛一回头，才发现刘思怡居然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湿漉漉的头发原本被毛巾包裹着，这会儿已经掉了一半，正瞪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望着他，眼中湿漉漉得像只小鹿一般，看着就让人心疼。

“妈妈是不是不能给我打电话说晚安了？她病了吗？”

程方毅急忙起身，大步上前，用毛巾给她重新包起头发，连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她也难得乖巧地让他抱着没反抗。

“你妈妈……是有点事，叔叔不能陪你了，要去帮你妈妈。要不然，她会很危险……”

“危险？妈妈会死吗？”刘思怡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流露出惊慌之色，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服，紧张地问道：“妈妈会像爸爸一样走了，就再也不要思思了吗？”

“不会的！”程方毅被她的联想能力吓了一跳，赶紧抱紧了她，向她也向自己保证，“我不会让她出事的。思思，你乖乖地待在这里，听老师的话，叔叔回去找你妈妈，好吗？”

“不要！”刘思怡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倔强地说道：“我也去！我也要去找妈妈！”

程方毅从未与一个孩子如此接近过，就算前几日费尽心思讨好她，此刻真的亲近的时候，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可又无法答应她的要求，只能硬着心肠拒绝，“这可不行，你是来训练的，就算请假也得找你们老师，叔叔说了不算。再说，就算你能请假回去，叔叔要帮你找妈妈，也没时间照顾你啊！”

“我不用你照顾！”刘思怡嘟着小嘴，大眼睛已经水汪汪得随时都要掉下泪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抽泣，“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程方毅没想到她说哭就哭，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别哭别哭，叔叔会帮你找妈妈回来的！老师都说了，思思是最聪明最坚强的好孩子，听话好不好？”

“不好不好！”刘思怡哭闹起来，挣着要从他怀中跳下地，“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找妈妈！”

“别哭了！”程方毅生怕她摔着，急忙抱紧她，“我们现在是在船上，在大海里，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呢……”

“程总，直升机联系好了，半小时后出发……”林超一边敲着门一边说着话走进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老板居然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小萝莉，顿时傻眼了，“呃……程总，你……我……”

“我也要去！”刘思怡立刻不哭了，叫道：“我也要回去找妈妈！找妈妈！”

程方毅狠狠地瞪了林超一眼，转头一看刘思怡又无奈了，“思思，你乖，叔叔回去有正事，你不能……”

“你要是不带我回去找妈妈，我就再也不要看到你！”刘思怡抢着说道：“我也不让妈妈再见你，你是坏人……坏叔叔！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去找妈妈……”

程方毅眼见自己这几天苦心安排的所有努力就要付出流水，不禁苦笑了一下，终于点头，“好好好，我带你一起回去，不过你要听话，我们先找老师去请假……”

“好啊！”刘思怡立刻破涕为笑，很是大方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太好了！你要是能帮我找回妈妈，以后我就请你来我家玩！”

“真的？”程方毅又是无奈，又是心酸，伸出小手指，“那叔叔一定要变成超人，和小思思一起去找回妈妈哦！来，咱们说话算话，一言为定！”

“嗯！”刘思怡认真地与他勾了勾手指，忽然抬眼望向他的眼，说道：“妈妈说过，有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你要是能帮我找回妈妈，那你以前犯的错，我也原谅你了！”

小丫头像大人一样说的话，差点就让程方毅泪流满面了，但还是郑重地点头保证，就算没有她的要求，他也一样会竭尽全力。

等了十年，终于有机会让他可以重新开始，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任何意外，再破坏了他的梦想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