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四周灰蒙蒙的一片。
左柯绕到门后,按开灯光的开关键。
暗沉的阳台瞬间亮了起来。
“我觉得我串肉串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陈朵晃了晃自己刚串好的肉串:“左柯,快,把你的相机拿上来,记录这美好而具有成长意义的一刻。”
“您老人家去年就串了一串土豆,”向尚嫌弃道:“有什么值得比较的。”
陈朵扔掉肉串,怒视他:“怎么就不能从你嘴里吐出点好听的话呢?”
陈纪年:“平心而论啊,小耳朵你去年串的那串土豆确实是众土豆中串得最漂亮最整齐的”。
“小年子,”陈朵被哄高兴了,高傲地扬起头尽情地散发着自己的贵族气息:“赏本宫亲自串的牛肉一份”。
陈纪年狗腿地行了个礼:“谢娘娘。”
“忠言逆耳啊,太后娘娘。”向尚语重心长道:“像小年子这种只知道顺着娘娘心意讲漂亮话的人,纯粹就是奸臣。”
“呸!狗官。”
向尚说着,拿起几串土豆就往宁希那边走。
宁希接过烤串,放到烤架上烤。
“拍不了。”左柯将烤好的烤肉放进盘子里:“我的相机坏了。”
陈朵咬了口鸡翅:“怎么坏了?”他一直把相机当宝贝,摔个角都心疼的不得了。
左柯没说,抬眼看了看调料:“孜然没了。”
陈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完全是转移话题啊。
“向尚去拿。”陈纪年推了他一把:“顺便拿点饮料上来。”
向尚皱眉:“你谁呀。”居然敢这么指挥我。
对他的暴怒陈纪年毫不畏惧:“我是奸臣,小心我参你一本”。
“……”
还演上瘾了。
向尚没功夫跟他瞎折腾,他刚好也想下楼上个什么厕所。
见他起身,陈纪年以为对方被自己的一身正气所震撼,立马神气地理了理衣服。
向尚用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一会等我烤完了这几串一起下去吧。”宁希提了提手里的烤肉:“我想喝点白水”
陈纪年听完走到他面前,接过烤肉大方道:“你去吧,我来烤。”
“你?”向尚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陈纪年被这不信任的语气给刺激到了,这严重影响到了他傲气逼人的自尊心,他用力抬抬胳膊,气势做的足足的:“我还就真烤几串正宗的烤串给你看了。”
向尚对他这句话没什么期待,摊了下手:“我没什么要求,就是少加点盐,刚才那几串太咸了。”说完拉着宁希离开。
瞅着他走了,陈纪年才幽幽发问:“他刚刚是不是说少加点盐?”
陈朵:“你还没聋。”
陈纪年邪恶一笑,抄起旁边的盐,猛往烤肉上撒。
看着铺了厚厚一层白盐而变色的肉串。
陈朵开始产生自我怀疑:“我现在有点不确定你到底聋没聋。”
“你这有颗粒,看得出来,”左柯递过一个红色玻璃瓶:“要不再加点辣椒。”
陈纪年摇头:“加辣椒就变红了,他是有多瞎才看不出来。”
建议被否决的左柯把辣椒罐放了回去。
陈朵拿了把刷子过来帮忙把盐刷均匀。
大半罐烟撒在肉串上,光想想都能把人咸死。
左柯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少倒一点,毕竟这样做不太好。”
“知道这样做不好你刚刚还要倒辣椒,”陈纪年冲他点点头,试探问:“辣椒粉还加吗?”
“加。”左柯没丝毫犹豫,拧开辣椒罐就往肉串上摸。
楼下向尚对着冰箱一通翻找,找出几瓶刚才他们买的饮料,余光往旁边一撇,发现了个稀奇的东西。
“宁希,这有酒。”
宁希听着声,放下水杯走过去,接过酒瞅了眼瓶子上的标签:“是果酒。”
“拿。”
向尚把可乐递给他,自己抱起冰箱里几瓶五颜六色的酒。
宁希望了望空荡荡的冰箱:“好歹给人家留几瓶”。
“你居然在同情这三个土匪,”向尚抱着酒边走边说:“上次他们烧烤是在我家里面,我去,那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就差没把我家冰箱给搬走,你刚刚手里面穿烤肉的铁钎就是左柯那个不要脸的从我家里顺走的。”
宁希跟在他后面笑:“你们几个还挺好玩的。”
向尚想起去年陈纪年不但在他家蹭吃蹭住,临走时还顺走了他两件衣服,他就气得心肌梗塞:“我不想跟他们好玩。”
“哟,尚尚回来了,来刚烤好的烤肉。”陈纪年一见向尚就双眼放光,快步走到他面前。
宁希把手里的可乐放在桌上,又伸手去接向尚手里的酒。
向尚手一空出来,陈纪年就见缝插针的把烤肉塞到他手里。
向尚还没来得及疑惑陈纪年反常的积极,眼尖的陈朵一眼就瞧见了宁希抱着的酒瓶:“你们哪来的酒?”
宁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看向尚。
“从左柯冰箱里翻出来的。”
陈纪年上前拍了他一下:“老柯你居然还偷藏着喝酒。”
左柯也有些疑惑自己家里面怎么会有这东西,盯了酒瓶一会儿,反应过来:“我妈朋友送的,放挺久了,家里面也没人喝。”
“那巧了,我们帮你喝。”注意力都在酒上的向尚,无意识举起肉串往嘴里塞。
肉刚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口腔中迅速充满了一股子齁死仙人的怪味儿。
“呸!”
向尚当机立断对着陈纪年就是一顿狂打:“你想咸死你爸爸然后继承爸爸五块钱的家产吗!逆子!”
“我去,”陈纪年被吐了一脸:“怎么就逮我一个人吐,这不还有两人么!”
左柯挠了挠鼻子扭头不看他。
“没错!”
陈朵大跨一步,正义凛然道:“就是陈纪年一个人干的。”
此时陈纪年脑中闪过无数词句,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翻脸无情,最毒妇人心……最后只吐出一个字来表达此时自己翻天覆海的心情。
“靠!”
宁希撇了眼桌上折了大半的盐罐子,瞬间明白怎么回事,抬手开了瓶可乐给他。
向尚接过,猛罐几口下肚。
“有那么难吃吗?”左柯看不下去他这夸张的模样。
“你试试?”向尚把咬一半的烤肉递给他。
左柯摆手:“其实我比较喜欢吃素。”
宁希翻了翻桌上的烤肉:“这些你们都加料了?”
“没有,就加了那一串。”陈纪年怕对方不信,拿起烤肉,一口咬下去大半:“这肉刚刚我烤的,尚尚你不尝尝?”
“你烤的?”向尚被激起了好奇心,对着桌上的那盘烤肉一顿翻,翻了一串颜色较浅的出来,看了眼陈纪年,又看了眼宁希。
宁希知道他被整怕了:“我再给你重烤点儿。”
“尚尚,人与人之间要有最基本的信任,”陈纪年几口吃完烤串:“这串没有什么问题,真的,骗你是你儿子。”
“你本来就是。”向尚回击完后,舔了舔嘴唇,小心谨慎地在烤串上舔了一下。
舔完后神色大变。
宁希:“怎么了?”
“不会吧,”陈朵:“陈纪年你居然还留了一手啊。”
陈纪年也是一脸懵逼,他发誓,这真不是他干的。
向尚愣了一下,抬头,眼里布满震惊:“完了,刚刚那串烤肉把我味觉给吃出问题了,我现在尝不出味儿了。”
“嗯?”宁希:“一点也尝不出来了?”
向尚又咬了口烤肉:“完全没味儿!”
左柯上前接过烤肉,虚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你这串刚刚没加盐。”
向尚:“……”
天彻底黑了下来,一片黑的天空上,那弯金黄的月牙显得格外扎眼。
八楼阳台上,几个醉鬼一人抱着一瓶酒,整齐划一地坐成一排,仰望夜空。
“我有点想吃香蕉了。”陈朵原来洁白的脸上泛起桃红。
陈纪年无力地靠在向尚肩膀上:“我想吃螺蛳粉。”
向尚嫌弃十足地把他推开:“别说这么有味道的话。”
陈纪年像不倒翁拟的,在空中晃了几下脑袋,最后又向另一边倒。
刚好搭在陈朵身上。
陈朵肩膀一重,心情立马就不美丽了,她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用胳膊抵了抵陈纪年,将他抵开。
陈纪年闭着眼睛,糊里糊涂地又往向尚身上靠。
“啧,”看陈纪年又靠回来了,向尚加大力度,把他推开。
陈朵肩膀又是一重,这她就不乐意了,鼓起全身的劲儿把陈纪年顶了过去。
陈纪年就在两人的你推我攘中倒来倒去。
“这人好烦。”向尚忍不下去了,拉着旁边的宁希就一通抱怨。
宁希偏头看了看:“可能喝多了吧。”
“是喝大了。”陈朵拍了拍倒在自己肩膀上傻笑的大傻子:“这么拍都不醒。”
向尚揉了揉自己混沌的脑袋,随后抬起手里的瓶子:“这果酒度数有这么高吗?”
“这不是果酒,是桃花酿,是我妈朋友自己酿的。”左柯站起身,举起手机,选好位置,对着几人一顿拍。
“只不过酿出来的时候用果酒的瓶子装起来的。”
陈朵:“我一直以为是那种饮料。”
“嗯,”宁希:“尝着是甜的。”
左柯拍好照片,刚要把手机收起来,向尚突然跳了起来。
“我也拍一张。”
说完对着刚刚烧烤完的一片狼藉举起手机。
可能是没站稳,也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向尚起身的时候脚下一飘不由踉跄几步。
好在跟着他起来的宁希手疾眼快地扶住他。
“我帮你拍。”
向尚想了会儿,咧嘴一笑:“也行。”
把手机递给他后加了句:“要拍好看一点。”
要把这凌乱不堪的场景拍的好看还真有点考技术。
“你是要发微博吗?”陈朵脑袋晕的眼睛都已经半眯了起来,这远远看着像极了天台打盹儿的猫。
向尚还没回答,陈朵又开口:“宁希,你知道他是微博狂魔吗?屁大点的事儿都往微博发。”
“怎么了,”向尚看着她:“现如今我自己微博要发什么内容我自己都不能定了?”
“那你也不能那么无聊吧,”陈纪年突然活了过来,抬头:“你说你便秘这事你往微博发干什么。”
“哈哈哈哈,”陈朵笑出声:“有这事吗?”
“有!”陈纪年斩钉截铁道。
宁希也跟着笑了下,问他:“什么时候的内容?我怎么不知道?”
向尚脸上布满了黑线,表情要多无语就有多无语:“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事儿,别听那个喝多了的大舌头乱说。”
“有的,”刚刚还一滩烂泥的陈纪年听到他的否定,立马跟打了鸡血似地立起身:“我把他微博号发你,你可以去翻。”
“已经翻过了,”宁希说:“确实没有这条。”
向尚嘚瑟地看了他一眼:“妖言惑众,被揭穿了吧,尴尬了吧。”
陈纪年疑惑:“你有向尚微博?”
“唉,”陈朵拍了他一下:“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这两人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没有微博。”
向尚看了看地上的狼藉,这收拾起来得花些时间,这个他有经验:“我想回去了。”
一样不想打扫卫生的陈朵冲左柯招了招手:“人你扶着,仙女要回宫了。”
左柯听完,快步去扶住陈纪年。
陈纪年一站起来,没长骨头的脚瞬间软了下去。
左柯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拽,陈纪年顺势倒了上去。
“左柯,我们还是够意思的,”向尚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我们好歹给你留了个苦力,要知道去年上我家的时候你们吃完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了。”
陈朵感叹一声:“说起来我们真的太够意思了,我都快感动哭了。”
左柯一半的力气都用来托住陈纪年,防止他滑下去:“够义气的就应该留下来收拾。”
“不不不不不。”
两人手都快摇成花了,最后不敢多逗留,向尚拉着宁希跟陈朵一起夹着尾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