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尚不想再继续跟他胡扯,把兜里的糖全部摸出来倒在他摊开的荷叶上。
“我错了,行吧,我悔过。”
“听听你这语气”,陈纪年咬了颗糖叹息一声:“不要搞得像我在逼你一样。”
你没有吗?
向尚审视着他。
我没有。
陈纪年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唉,”陈朵出言打断他们,指了指前面的荒田:“那是不是有一只鸡?”
几人的目光同时往她指的方向看去。
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距离,一只黄花鸡正悠哉悠哉低着头在地上觅食。
陈纪年眼睛一弯:“什么鸡,那明明是一份宫保鸡丁。”
“我觉得更像是炸鸡块儿。”左柯淡淡开口。
“你们看见了吗?”向尚指了指鸡的腿部:“左边的腿是我的。”
宁希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笑着问:“是想吃炸鸡腿还是炖汤?”
听到这话的陈纪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宁希你变了,你跟向尚待久了变得跟他一样,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宁希听完笑了声:“你吃吗?”
陈纪年选了个含蓄的回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一半炖汤一半油炸。”
“有骨气你别吃啊。”向尚嫌弃地瞅了他一眼。
陈纪年无视他直接对宁希说:“煮好了叫我。”
陈朵听着他们的话越听越离谱:“这鸡没主人吗?”
一个个搞得这鸡是自家的一样,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几人同时一愣。
向尚左右望了望,看着没人,才压低声音问:“这鸡有人家吗?”
说实话,他这声音小到陈纪年就坐他旁边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过了三秒几人齐声:“没人。”
“开动!”
说完默契起身往鸡的方向跑去。
原本悠闲觅食的花鸡好似预料到了危险的降临,在几人离它还有几步之遥时,它立马张开翅膀扑腾几下。
见它脚爪慢慢离地,陈纪年吓到面部扭曲:“我操,这鸡他妈的会飞!”
没被震惊到的向尚往正起飞的鸡身上一扑。
鸡敏捷地往后一闪。
扑了空的向尚皱起眉头:“这鸡有点功夫啊。”
“别慌别慌,”陈朵双手比这个暂停的动作:“我们要团队合作,要有团队意识。”
“真到那时候鸡都飞走了。”陈纪年没听几步上前想去截鸡,没想到脚一打滑,狠狠往陈朵身上撞去。
陈朵吃痛大喊:“陈纪年你是故意的吧!”
陈纪年脱口而出:“是向尚撞的我。”
“屁!”向尚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能不能要点脸,我离你多远啊!我是飞过去撞了你啊!”
不打算要脸的陈纪年继续甩锅:“宁希离我近,是宁希。”
宁希:“……我站在这儿就没动过。”
“那就是老柯了,”陈纪年死也要拿个垫背的:“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离他最远的左柯:“……”
“你就是故意的!”
他这一通话成功得罪了所有人。
早对他忍无可忍的向尚先下手将他扑倒在地:“我忍你很久了!”
“不是,尚尚,你听我说。”
“说个屁!”陈朵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掌:“这一巴掌我从他生日那天就开始忍了。”
左柯:“我是从国庆节前一天开始的。”
面对左柯冒出的这一句话,陈纪年表示倍感震惊:“我哪对不起你了?”
左柯偏头拒绝回答。
向尚站起身顺带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说说你无意之间惹了多少人的嫌弃。”
“谁说的,”对惹人嫌这件事儿陈纪年是打死不承认的,在他自己的认知里,他一直属于万人迷那一类,所有嫌他的人都是出于嫉妒心。
“宁希就不嫌我。”
“谁说的。”向尚望着宁希:“他是不是很惹人嫌?”
“还好。”宁希给了个中肯的回答。
“你听,”陈纪年拍拍手示意他们多学学宁希。
向尚脸沉了下来:“他是给你留面子。”
“嫉妒,”陈纪年趁他不备,挣脱他的手拼命往前方跑:“你们都嫉妒我!”
“靠!”
“太不要脸了!”
“我们嫉妒他什么?”
“他挺有自信的。”
陈纪年的话引起了公怒。
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在没开口商量的情况下默契地将抓鸡行动改为了收拾陈纪年行动。
眼神交流完毕后各自分工一人一边去围攻陈纪年。
看着他们尽往自己这扑,陈纪年加快脚步:“我去,你们这是在集体霸凌我!”
“就集体欺负你了。”
“我要告我妈去。”
此话一出,直接把几人逗得大笑出声。
那年夏末,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暖洋下,几个少年人抛弃所有顾虑在田野间肆无忌惮地奔跑,没心没肺地打闹,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开怀大笑。
累滩的向尚倒在地上望着满空的白云轻轻喘了几口气:“衣服脏了。”
“我也是,”倒在她旁边的陈朵说完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点也不仙女了。”
宁希抬了一下脚试图站起来,刚抬一半他就放弃了。
“摔倒了也不用着急起来,在地上多躺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陈纪年拿荷叶盖住了脸,一副要躺到死的架势。
左柯抬手将他的荷叶扒开:“但也别躺太久,容易废。”
“那你别躺着了,”陈纪年:“你先站起来。”
累到腿软的左柯当然起不来,或许是觉得有些丢人,他沉默着拿过向尚的荷叶盖在自己脸上。
他这举动又引得众人一通笑。
他们这场集赶得久了些,早上九点出门,下午四点才摸回家。
童芽一见他们回来就跑过来问:“你们上哪去了?午饭都没回来吃。”
“一直在荷花塘那玩儿。”陈纪年说完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滩。
剩下几人甚至连去拿椅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往旁边的花坛上一坐。
“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从小在那片地玩到大的童芽丝毫没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稀奇的。
“我们摘了很多莲蓬”,陈朵说:“我们晚上喝莲子粥吧。”
童芽看了眼他们手里拿着的莲子点头:“我现在去剥。”
“我去帮忙。”觉得休息得差不多的陈朵起身想去拿向尚脚下的莲蓬。
还没等她伸手宁希就将莲蓬全抱了起来:“我也去帮忙。”
他的话一出来陈纪年就露出了丝意为深长的笑容。
“行,”陈朵拿出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指着厨房的方向:“我们去哪儿弄。”
累到虚脱的向尚想帮忙也有心而无力,他晃了晃手里的小黄鸭说:“我一会儿就去帮忙。”
宁希笑着点了点头:“晚上还想吃什么吗?”
向尚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听小耳朵的吧。”
“好,”宁希应了声,转头去问陈朵:“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陈朵抿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红烧肉你会吗?”
“会。”宁希说。
“厉害啊,”陈朵对他称赞连连:“你比那三个只知道吃的草寇厉害多了。”
宁希笑了下没回答。
被公然嫌弃的三个草寇,呆呆地坐在花坛上,敢怒不敢言。
等他们走进厨房后陈纪年才搬着椅子坐到向尚旁边,探头探脑,鬼鬼祟祟道:“你没觉得刚刚宁希的举动特别像上门女婿讨好丈母娘么?”
“你什么意思?”向尚懵了一下。
“啧,”陈纪年:“小耳朵是丈母娘啊。”
向尚:“……爬开点!”
合着他就是小媳妇儿呗。
到哪儿都被嫌的陈纪年只有自己躲一边揉腿,揉一半他突然有了一种惊奇的发现,他看着向尚说:“我感觉我走这几步路我都走出肌肉来了。”
“你们摸。”
向尚听完往他腿上用力一按,惊讶道:“真的!”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小腿:“我觉得我也练出来了。”
陈纪年往他小腿上拍了一下,竖起大拇指:“有那意思了。”
看着自我催眠的两人左柯觉得无语,他往外移开两步,想着能离这两个智障远一点是一点。
“哇!这有一只蝉!”
陈朵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兴奋。
听到蝉陈纪年立马想到了昨晚上那只叫得贼大声的“猪禅”,他立马起身,冲向厨房,想看看是有多大的蝉才能有那样的大嗓门儿。
等看到陈朵口中的“蝉”后,陈纪年嘴角忍不住抽搐。
“那是屎壳郎。”
“你是不是摸了?”
“啊一一!”陈朵尖叫出声。
陈纪年嘲笑连连“哈哈哈哈,你刚刚是不是拿手摸了!”
“不许说出去!”陈朵恼羞成怒地大喊。
向尚跟左柯听到动静,原本散架的骨头瞬间组装好,几步跨进厨房去看笑话。
玩野的几人中午都没吃成饭,因此他们晚饭开得早。
吃完饭后天还暗亮着,只不过天边已经出现了浅黄色的月轮。
向尚拉着宁希走到一边,伸腿给他展示自己今天下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肌肉:“我算是知道翼哥那身肌肉怎么来的了。”
都是因为环境因素,他要从小住这儿,上个街都得跑那么远,那现在可不就是个有着八块腹肌的型男。
宁希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翼哥有肌肉?”
“我们一起去游过泳,”向尚觉得他的关注点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怎么,”宁希偏过头,给他留了个冷漠的侧脸:“就随便问问。”
“宁希。”向尚垫起脚尖往他背上跳去:“这醋你也吃,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爱吃醋?”
宁希背上突然一重,他没带任何思考,手下意识地转到后面将他的腿托起,生怕他往后仰过去摔地上了。
“开玩笑的。”他笑着说。
向尚对他这回答不满意了,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什么开玩笑的,你得认真!”
“行行行,”宁希一下子哭笑不得:“我认真了。”
向尚:“你以后也得认真,快发誓。”
“好,我以后都认真。”宁希有些无奈,背着他转了两圈儿:“还要在上边待着么?”
“不,”向尚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坚定道:“我可以背你”。
他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走的那一下午绝对练出了肌肉,一有成果他就迫不及待想在宁希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友力。
他这举动让宁希想起他喝醉的那次,那双磨坏的鞋子他现在都没扔。
宁希低头看了看自己没穿多久的鞋,想拒绝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快!”向尚也等得有些急了。
关键时刻陈纪年跳出来打断了他们:“你们躲在这儿干嘛?”
看着向尚半蹲着的奇葩姿势,陈纪年又问:“向尚你是在这拉屎吗?”
宁希听完忍不住笑了一下。
“……”向尚慢慢起身,努力控制着自己随时都要暴走的情绪。
“小耳朵让我来问你刚刚剩下了些莲子你吃不吃?”
向尚毫不犹豫:“吃啊!”那全是宁希剥的他凭什么不吃。
“吃就吃呗,”陈纪年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凶巴巴的。”
本来就是来叫他去吃东西的,听他这语气,搞得像自己私藏东西不给他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