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方是对方订的,裴渡象征『性』喝了点酒,气氛还算融洽。
十几年不曾刻意联系过的人,陌生得比陌生人甚,意外逢的巧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是尴尬。
就像桑絮当初在剧本杀店赢完她,在会议室见她的第一眼,恐怕也是这样的受。
不同的是,跟桑絮的巧合让她兴奋,叹缘分奇妙。而跟这位“故人”的巧合,算不上有意。
好在,她们没有过节,和平分手,各生活得都还不错。是这次合作愉快,双方都在认真做事,有长期合作项目的打算。
席上人多,谁也没有刻意提起往事,让人知晓她们是旧识。
但饭局结束,对方还是占了她一点时。
裴渡的表情看不出不耐,笑容和煦,“周总,是有话单独跟我说吗?”
周颖当初在学校里明亮耀眼,是校学生会的『主席』,组织和做事能力都强,裴渡很欣赏她。这么些年下来,她加成熟稳,待人接不让人有丝毫的不舒服。
即便加上联系方式,她也没有冒犯的意,举止有度。
“私下喊我名字就好。”周颖大方朝她笑,“忙了这些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私下见面,换个方聊一会?时还早。”
裴渡低头看了眼桑絮送的腕表,礼貌浅笑道:“也不早了,家里有人等。”
笑容不改,似是不觉意外,周颖爽快点头:“好,那就走走吧。”
裴渡没有理拒绝,微笑点头。
“找代驾还是有人接你?”
“她来接。”但桑絮现在还没给她发信息,可能是店里事多耽搁了。
往酒店门走,周颖不甘心让场面冷下去,笑着对她道:“你没变,像前一样温柔漂亮,让我想了读书的时候。”
裴渡的笑容一直得体挂在脸上,说出的话却没多少温度:“周总记『性』真是好,过去十几年的事情还能想起来。”
其实她变了,跟那时不一样。周颖变没变她不清楚,仅从外形来看,她是变了。
上大学时的周颖意气风发,但不骄不躁,气质如清风一般,干净温和。现在长发换做短发,干练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与“干净”字缘。
“美好的回忆,怎么会想不起来?”
当初她追裴渡用了不小的力气,长在山巅的花都难摘,她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只是可惜,那时候太年轻,也太稚嫩,一旦有了矛盾就难调和。
裴渡提分手,她花了半年时挽回果,就心气高放下了。
“再美也是回忆,周总如今事业有成,何必去忆往昔。”裴渡查看手机,桑絮仍没消息。
走出酒店,九月中旬的夜风清凉,夜风吹得头发微『乱』。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周颖心里惋惜,裴渡若像她一样是孤家寡人,旧情复燃也不可能。可她现在有别人了,就绝不会容人撩拨。
“她还没来吗,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周颖贴心建议,陪她往路边走。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她就好。”肩同行让裴渡难受,不想再客套了。
“你喝了酒,一个人在这边等,我不放心。我陪你吧。”周颖认真说,一副很有责任的样子。
这话听似正经其实带股油腔,烂好人大概常照顾人。裴渡看都懒得看她,心想没你十几年了,我也过得很好,要你瞎『操』心。
又想起她们从前恋爱时,周颖是怎么给别人嘘寒问暖的,明知她会生气,还是尽力讨柔弱学妹的欢心。
甚至反过来咬她狭隘私。
她跟桑絮在小气跟记仇上属天造设的一对,这些事过去十几年了,忘了,一旦触发机关,就会新浮现。
是心里的火又腾起来,只觉得她烦人。
裴渡干脆停下不走,作势要给桑絮打电话,“谢谢关心,不用。”
她急着赶己走,周颖似乎会意,笑说:“你怕我看见她吗?”
裴渡默认:“我和她一样,都尊对方,会避免没必要的误会。”
话里有话,周颖也听出来了,有风度与她告别。
人刚走一会,桑絮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稍等,我快了。”
几分钟后车开过来,等在路边的高瘦的女人坐进副驾驶,笑意盈盈,“有桑小姐真好。”
桑絮闻见香水里的酒味,将车子开走,“哪里好?”
“吃完饭有女朋友接,当然好啦。”
桑絮看她心情不错,“晚餐愉快吗?”
“还好。”这种饭局都一个样子,是她工作里的一部分,她眨眼,“没有你陪我的晚餐愉快。”
桑絮被她哄得笑了下,“久等了吧,结束多久了?”
裴渡看着手机,“不久,十分钟。”
很好,聊了十分钟。
她专心开车,裴渡在安静里休息了会,觉不对,“怎么不说话?”
“看你累了,不想打扰你。”桑絮给出的理十分合理。
“今天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
了家里,怕她没吃饱,桑絮问她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不吃,帮我倒杯水好吗?”她往卧室里去。
进厨房帮她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端进房时,裴渡散开头发,首饰都取下了。
“谢谢。”
桑絮也累了,“我先去洗澡?”
“急什么?陪我说说话。”裴渡不让她走,觉得她今天话太少了。
桑絮又笑了一下,“说什么?”
“你喊我。”
“裴渡。”
嗔怪皱眉,裴渡坐着牵住桑絮的手:“不是名字。”
桑絮知道她要听什么,从上次心血来『潮』给她发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主动叫过。但裴渡喜欢听,总要哄她多喊几句。
一般哄她的点都在床上,她拒绝不了。但在床下,拒绝就不难了。
“过会再说,我想洗澡。”她找借。
裴渡闲适搭着腿,将杯子放在梳妆台上,温声说:“弯腰。”
桑絮本来站得直,闻言照做,弯下腰离近她。
裴渡今天穿得端庄温柔,但有小心,衣领上的设计偏『性』,冷白的锁骨精致。方才项链没取下时,坠在上头很是招眼。
“再弯一点。”
直桑絮把脸都快凑她面前了,她才伸手去捧她脸,“你不高兴?”
“我没有。”
不信她的话,裴渡含笑问:“因我的这顿饭吗?”
弯腰,又被固定住下巴,桑絮有些吃力,手在桌边撑着。
静默了会,淡声说:“我希望不要再提她了,后你们还要往来吗?”
她曾许诺过,跟桑絮互换从前的事,但桑絮从没打听过。直说出这句,裴渡才意识,桑絮与她不同,她反提过去的人。
“私下没有了,工作上,短期内还有。”
“行。”工作上的事情她干涉不了,也只能接受。
纵然她再不想听,裴渡也把话说清楚:“吃完饭跟她聊了几句,都是闲话,我说了我有对象。你信我好吗?”
当然信她。
但信是一回事,不介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她没办法像裴渡那样,有不满都说出来,她试图理解体谅裴渡。何必了一个关紧要的人,去闹脾气呢。
反正睡一觉,这事就过去了。
“好的,信你。”了藏住心,桑絮乖巧点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
“喊我。”
她配合轻喊:“老婆。”
……
生活像沿着既定轨道行驶的列车,平静波。每周都有新鲜的事情,同时要复大量的日常。
一日三餐,工作休息,腻歪,偶尔拌嘴。
但不觉得趣,桑絮发现前的她太不信任己,也太不信任裴渡了。她们都不是喜欢新鲜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放不下了。
裴渡还是那么喜欢『露』一手,做的饭菜还是那么难吃,没有长进。
桑絮在心里每周一次的裴式料理命名“忆苦饭”。
她担心裴渡太完美,己配不上,所厨艺差,反而让她开心。
月底,裴渡因工作安排要出国一周。桑絮不舍,腻腻歪歪矫情了好几天。
其实除了不舍之外,心里还有几分不能被发现的窃喜。家里没人的觉很,她可放松一周了。
裴渡走后,花枯萎了她都懒得换,每天点外卖,厨房几乎不进去。休息时追剧,灵来了写剧本,在十月之前把成品赶了出来。
这个本不像上一本,了“杜佩”那个角『色』,掺杂进了她私人的情。这本吸取了上一本的反馈,是个成熟的作品。
一个人舒服是舒服,跟裴渡联系的时候,桑絮还是很想她,也真心希望她早一点回来。
周一她休息在家,门铃响时,她过去看了眼,门站着一个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几乎是瞬,桑絮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裴渡妈妈。从她搬过来,裴渡的家人跟朋友都没有来过,所桑絮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想给裴渡打电话求助,手机却不在手上。低头看她己,穿着家居服,头发也没梳,顿时想装作不在家。
不行不行,太没礼貌了。
快速理了下头发,开门,“阿姨您好。”
女人看见她似乎很开心,笑眯眯说:“知道你在家,我不好直接进去打扰了,现在方便吗?”
还好桑絮再懒散也有保持干净整齐的习惯,“没事,您进来吧……渡不在家。”
她说了句废话。
“我知道,我就是来看你的。”她把拎着的袋子给桑絮,“听说你也喝花茶,带了点,你尝尝。”
“谢谢阿姨。”桑絮拘谨收下。
“小桑是吧?”
“是的。”
“你别紧张,坐下说。”程宛招呼她坐在身边,仔细将人打量了,看面相果然是好孩子。
“渡不在家,你要是嫌孤单,就去家里住。”
桑絮婉拒:“不嫌,前都是己住,我一个人可。”
“要有什么事,你跟阿姨讲,加个微信?”
桑絮立即去书房拿手机出来扫她,申请加好友。
程宛一边备注一遍问,“小桑多大了?”
“十五。”
“我听渡说,你都己开店了。年轻又有上进心,好。”言语里满是赞赏。
桑絮心叹她妈真会抬举人,跟裴渡一样,会哄人。
嘴上客套着,扮乖巧。
“去年就听你俩在谈,我也没过问,渡从小就不喜欢我们干涉她。但你们俩现在住在一起,她出差了,阿姨刚好有空,就来看看你。”
“你们谈这么久了,还没回家吃过饭。我不催你,就是跟你说,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
桑絮提心吊胆端茶送水陪聊,把人送走,第一件事就是发消息给裴渡:“你妈刚刚来了,吓死我了,你没跟她说我们分过手啊?”
半小时后收回复,“不怕。迟早都会复合,什么要说?”
“……”裴渡的胸有成竹还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