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赫然就是苏放，苏小九托着腮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老人，只觉得挺有意思的。
儿子成亲，他这个当父亲的，只能站在外边看，多悲哀的一件事儿啊。
发现小双看来的目光时，苏放顿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拦着他，别允许他进来。”小双对一边的守卫招了招手，眼底尽是对苏放的不喜。
将军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见到他，要不是因为他当初的不作为。
小姐也不会白白丧命了，全怪他……今天将军大婚，他也好意思过来的。
苏小九却满脸好奇的跟了出去，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的苏放，应该已经不是丞相了吧。
毕竟新帝上台，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苏放的年纪也大了，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苏放踉踉跄跄的往相府里面走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他知道那边的人发现他了，苏逸景也不想看见他。
苏家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他一直坚持的封建大家长制度，到最后，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到了熟悉的相府，苏小九才明白，什么叫沧海桑田。
虽然大致的样子没有变，但府内，冷清多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下人。
相府的牌匾也被拿了下来，换上了苏府，是的，她猜的没错。
苏放已经不是丞相了，在朝堂上浮沉了一辈子的老人，顷刻间，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她走进熟悉的望水阁，里面很破旧，蛛网密结，一点人烟也没有，里面的陈设更是已经搬空了。
虽然是夏天，但望水阁的池塘后面也没有荷花。
不知道是被养死了，还是从来，就没有种下去过。
苏小九往前面走着，旁边是苏逸景的摘月阁，跟望水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它打扫的很干净，很整洁，似乎随时都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一样。
里面是翻新过了的，就是当年她跟钱夫人闹的，要的装修，如今一点变化也没有。
等到了留雅居的时候，苏小九能听见隐约传来的哭声，有些吓人。
“婉欣啊……我的儿……”
“呵呵呵，婉欣……”
苏小九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抱着一个牌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苏小九凑近女人，这才看出来是钱夫人。
现在的她，鬓边已经花白了很多，就连眼角也出现了细纹。
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我的女儿可比苏晴厉害多了……”
“苏晴一辈子比不过我的女儿……”
“嘿嘿，婉欣啊，你说是不是啊。”
“我也有儿子的，被蒋予婕害死了，就是她害死我的儿子的，就是她……”
“妖怪，苏晴是妖怪……嘿嘿，苏晴杀了我的女儿……”
“她是个有九条尾巴的妖怪……”
钱夫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缩到了墙角，死死抱着怀里的牌位。
“婉欣啊，娘护着你，苏晴那妖怪找不到我们的，找不到的，找不到的……”
她在墙角，瑟瑟发抖，好像真的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苏小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真没想到了，这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借助其他东西，能记住她苏小九的人……
简直是……很让人意外啊……
“死老太婆，吃饭了！”一个婢女一脚踢开房门，眼里满是嫌弃。
“啊！妖怪……妖怪来了……”
这一下显然被婢女吓得不轻，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手里的饭菜都没端稳。
“哪里来的妖怪，你要死啊。”婢女骂骂咧咧的走进房门，把手里的饭菜毫不客气的往桌子上面一放。
“吃饭啊……”她真不明白，找差事找差事，就找了这么个好差事。
照顾这么个疯婆子，简直是要命，听说这疯婆子以前，可是相府赫赫有名的钱夫人呢。
好生厉害着呢，现在啊，还不是成了这幅模样。
“妖怪，你这个妖怪，你是妖怪……”
“婉欣我们不怕她，苏晴你去死啊……”
钱夫人紧紧护着怀里的牌位，一脸提防的看着小丫鬟，好像真把她当成了苏晴一样。
“还婉欣呢，你女儿早死了，三年前疫病就去世了……”
“别一副别人要害你的样子，大小姐可不就是，被你们母女两个，逼死的吗？”
小丫鬟也不是好欺负的，一个健步跑上去，抢了钱夫人怀里的牌位。
她立马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对着小姑娘的手，就是一口。
小丫鬟一脚踢开了钱夫人“呸，疯子，你女儿早就死了！还想嫁给太子呢，不要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把她收了。”
小丫鬟气冲冲的跑了出去，也不管钱夫人了。
这样的一番话，倒是让苏小九一愣，他们有苏婉欣在时的记忆，却并没有她的。
好奇怪，要是忘，不应该一起忘吗？
为什么……唯独忘记了她呢……
苏小九满脸疑惑，也不想管钱夫人了，她刚出门就撞见长长的队伍。
“皇上驾到……”太监扯着嗓子叫了这么一声。
苏放跟几个下人赶紧跪下行礼，苏小九看着那一抹明黄色，从马车内下来。
那人确实是慕容凛，而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韩子衿。
兜兜转转，有些东西，还是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去走的。
“免礼，今天苏将军大婚，老爷子不去看看吗？”慕容凛笑着开口。
不知不觉，他的眉眼，好像越来越像老皇帝了，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也越来越像。
“苏将军不想看见老夫，老夫就不去讨人嫌了，陛下是要去看看嘛，现在去应该能赶上酒席。”
苏放嘲讽的笑了笑，上至皇帝下至乞丐，今天所有人都能去，唯独他不可以。
“不，我今天不是看苏将军的，而是找苏晴的墓的，晏行云回来了……”
慕容凛摇了摇头，当初父皇在的时候，就把晏行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这三年早就拿下了流匪，却迟迟没有回来禀报，一直带着鬼狼军，过起了占山为王的日子。
现在突然回来，第一选择，不是去找苏逸景喝兄弟的喜酒。
而是约他来苏晴的墓那边，见面，让人不得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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