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降谷零睡得并不踏实。
本来他是很快乐地和乌丸熏挤在他的小床上,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但是还没睡多久,他就被冷醒了。
他的被子,被乌丸熏全部卷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穿着条裤衩,暴露在冷空气中。
降谷零:“”
降谷零试图把被子拽过来一点,最后折腾了半天,只拽过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被角。
降谷零只好重新到柜子里找了条厚毯子给自己盖上。
好不容易,降谷零再次进入了深度睡眠。
然而,由于两个人两条被子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无疑是很挤的。
于是乌丸熏一个翻身。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
降谷零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唔,地震了?”乌丸熏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来,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发现床底下的降谷零,于是“啪唧”往床上一倒,再次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降谷零:“”
降谷零抱着他的小毯子默默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摊手摊脚霸占了整张床的乌丸熏,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挤不上去了。
一定要买个kingsize大床。
一定!
不过想要找到合适尺寸的大床也是一件难事。
毕竟他单身小公寓的面积只有那么一点大,放单人床正正好好,想要放一张超大号双人床,实在是过于为难这间单身公寓了。
于是两人的约会地点,不自觉变换到了乌丸熏家的kingsize粉色公主床上。
降谷零向来从善如流,很快适应了这张挂着层层叠叠的粉色帷幕的梦幻公主床。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去寻摸一套合适的公寓。
只是由于寻找新公寓的战线拖得有点久,这套新公寓的性质逐渐发生了变化,最后竟变成了两人未来的婚房。
婚房诶!
关乎到他们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要过的生活。
所以两人对于房子的挑选,变得更加慎重起来了。
更何况乌丸熏和降谷零两个人都是非常出色的情报人员,没选中一套房子,他们都能在短时间内发现它的缺陷,于是又不了了之了。
能够满足地形、交通、面积、户型、社区、邻里关系等因素都要十全十美的房子,实在是很难找的。
就在他们两人磨磨蹭蹭挑挑剔剔,花费了好长时间,终于敲定好了新公寓的时候,紧接着又接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他们三个人终于回来啦!
不再是从前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体型。
而是变回了他们原本的样子!
还更加年轻了!
单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他们的灵魂寄居在没有生命体的人偶中。
即使上手触摸他们的皮肤,仍然和正常人无异。
只要不把他们拆开解剖了,谁也想不到,这三个看上去活生生的人,竟然是人偶。
公安部很快就将三人的身份处理好了。
诸伏景光的身份最方便处理,毕竟他的牺牲并没有声张,降谷零只是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告知了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景光,在其他人眼里诸伏景光还是失踪状态,公安部只需要把属于诸伏景光的那份机密档案修改好,改成潜伏任务完成归来即可。
至于萩原研和松田阵平,他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彻底死亡的人物,但是有公安部在后面修改档案,再加上他们的警察身份,便为他们塑造了一个为秘密任务而假死、任务完成后重新归来的身份。
经历了生生死死的磨难后,他们终于又重新行走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地回家啦!
一切手续都办完之后,公安部就通知他们的家长过来领人了。
于是,警察厅门口。
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高明背对着身后的夕阳站立着。
他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缓缓倒映出了诸伏景光的身影。
诸伏景光此时的样子,还没有胡茬,和他七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一样,但气质上却更添了几分内敛和沉静。
但无论怎么变,诸伏高明都知道,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弟。
他死而复生的弟弟。
此时正站在他面前。
“高明哥哥。”诸伏景光在诸伏高明面前站定,一如既往地朝他微笑着,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七年的生死离别一般。
诸伏高明的眼中掀起了波澜,记忆中那些逐渐开始褪色的、有关诸伏景光的记忆再次染上了鲜艳的色彩,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放映着。
诸伏景光的声音和诸伏高明记忆深处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诸伏高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
“小景。”诸伏高明向前迈了一步,用力揽住诸伏景光的肩膀,“欢迎回家。”
两兄弟的眼泪同时落了下来,在对方的肩头洇出一小圈氤氲的深色。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的经历也和诸伏景光类似,只不过他们的家人相较于诸伏高明的内敛,情绪起伏要显得更加外放一点。
萩原研的姐姐萩原千速是一名漂亮冷静的交通机动队小队长,此时重新见到了七年前被炸死的弟弟,冷美人脸再也绷不住了,抱着萩原研的头狂哭。
“研!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丢下姐姐一个人!”萩原千速一边痛哭,一边把萩原研的脑袋打得啪唧啪唧响。
“哎呦!”萩原研不敢躲开,只能苦哈哈任凭他姐姐打,还要巴巴拿着纸巾给对方擦眼泪,“姐,你别哭了,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唯一让萩原研感到庆幸的是,虽然他姐打人还挺凶的,但是完全比不上松田阵平他老爹。
松田阵平的爸爸松田丈太郎在儿子牺牲后大彻大悟,戒了酒,一改往日的颓废,重新戴上了拳击手套——当然不是去打拳,毕竟他年纪在这里了,而是去教人打拳。
而赚得的薪水除了生活所需之外,全被他捐给了慈善机构,为他英年早逝的儿子积福。
所以别看松田丈太郎头发已经半白,但是力气可不减当年,铁一般的巴掌混合着泪水拍打在松田阵平的背上,要不是松田阵平此时是比人类更加坚韧的人偶,估计要被打吐血了。
“好了老爸。”松田阵平看着眼前头发半白、双眼通红的老爸,有些不自在,“你再打下去,我这新身体可吃不消你这几拳。”
松田丈太郎立刻停下手,着急地抓住松田阵平的肩膀:“阵平,是爸爸不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倒也没有这么脆弱。”松田阵平变变扭扭地给了他老爸一个拥抱,“老爸,我回来了。”
松田阵平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脖颈上。
松田阵平沉默地抱紧了他老爸,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降谷零和伊达航站在警察厅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看着他们久别重逢后下喜悦和泪水,没有上前打扰。
降谷零看着他们,心中为他们感到高兴:“难得看到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
伊达航嘴角也不由得向上勾了勾,感慨着:“毕竟一转眼,都过了好几年了,好在他们最后还是回来了。”
松田阵平三人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安抚好了家人们激荡起伏的心绪。
然后他们选了个好日子,五个人一起在警察学院对面的高桥寿喜烧聚餐。
他们当年在警校的时候,也经常在这家店聚餐,包括当年毕业的时候,也是在这里。
没想到警校毕业时的那次聚餐,竟成为了最后一次。
那次聚餐过后,大家便各奔东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隐姓埋名潜入了黑衣组织,萩原研在拆弹过程中牺牲,接下来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噩耗。
幸好,他们终于等来了峰回路转的时刻。
在距离他们从警校毕业的八年的时候,他们五个人终于重新团聚了。
在八周年纪念日的当天,他们再次回到了警察学校,来到了这家高桥寿喜烧,无疑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呢。
尤其是明天,降谷零要结婚了。
于是这又赋予了一层结婚前最后的单身派对的意味。
作为准新郎,降谷零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面对同期好友们的敬酒,更是来者不拒。
诸伏景光微笑着和他碰了碰杯:“恭喜你了,zero。”
降谷零脸上的微笑更盛,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伊达航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言传身教:“哈哈哈,小降谷,珍惜现在还能够随心所欲喝酒的机会吧,过了今晚你可就要被管教一辈子了。”
降谷零畅想了一番美好的婚后生活:“甘之如饴。”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也凑了过来。
萩原研意有所指到:“小降谷,劝你今天可不要喝太多酒哦,不然明天阵势太大,我怕你招架不来。”
松田阵平也瞬间了然,想到乌丸熏一三四五六七□□十个哥哥们跟他们商量好的事情,幸灾乐祸地笑了:“哈哈哈!降谷,希望你明天不会成为唯一一个娶不走新娘的新郎。”
降谷零:“”
降谷零其实早就从乌丸熏的哥哥姐姐们的态度中探到了几分端倪了。
他们要求他明天早上六点钟出发,而婚宴正式的开始时间,是在晚上六点整。
中间这十个小时的空白,降谷零需要接受种种考验。
他必须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找到被藏起来的新娘,带着她完成最后的婚礼仪式。
十个小时
还有乌丸熏她家乌泱泱一片亲的堂的表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这是给他准备了多少难关啊?不会是他们一人出一道难题吧?
想到这里,即使是降谷零,也不由得为自己捏一把汗。
好在他的四位伴郎都是和他默契相投的多年好友,他相信他们五个人一起努力,一定能闯过重重关卡的。
然而
降谷零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好友们。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刚才意有所指的话语,以及他们四人此刻脸上暧昧不明的笑容,让降谷零突然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
“你们不会倒戈了吧?”
四人摇了摇头。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接着却听四人齐齐道:“我本来就是站在小薰|乌丸警官这边的啊!”
降谷零:“”
这八年来的情谊,中究是错付了。
明明是他的伴郎,结果一个也不帮他这个新郎。
不愧是你们,我的四个冤种同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