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无耻之尤

“一介农夫和高贵连众王都只能仰视的神明相恋，并且结婚育子，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杨戬惨笑一声，仿佛回忆起久远的伤痛。

“远古众神复苏，身临大地，哪怕是当时的庞然大物商朝也不过是众神的傀儡。如此高傲而又强大的远古神明，怎么会容忍同为神明——我的母亲与一个凡人相恋，甚至产下一子。”

“那时的我三岁，天降雷霆，天昏地暗。我从屋内走出，自此只见父亲流泪，却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由于我少年便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而在我不断的追问下，十一岁时，我父亲告诉了我。我的母亲是神明，由于与凡人相恋，被囚禁在了神界。”

“自此，我四处求仙问道，拜师学艺。曾踏过昆仑，入过佛门。但那些宗门岂敢收我这样一个远古众神的儿子，被远古众神视为禁忌之人。最后我自学了粗鄙的道法，直到有一天远古神明中有一人寻到了我。”

“谁？”邵峰不由问道。

“夜语！”杨戬的眼眸中杀机如剑，最后长叹一声，杀机尽数收敛：“他告诉了我，我母亲被压在太华神山下，并带我回远古神明所居住之地。”

“那是一片独立于九州的空间，我在那里修习远古神明留下的法术，只为救我的母亲。但与此同时，我也清楚，正是眼前这些所谓的神明将我的母亲镇压在一座神山之下，心中充满提防。岁月荏苒，当我二十二岁时，我终于有些神通，独自一人拿着道器，斩断了太华神山。”

“你救出你的母亲了？”邵峰不由得有些疑惑，若杨戬母亲尚在，他又怎么会与远古众神为敌。

“我母亲死了！”杨戬惨笑一声，“我看着母亲的尸骨，只剩下的皑皑白骨，甚至白骨都已经在腐朽，与泥土混在一起。”

“这群混账！”杨戬握着拳，咬着牙，骨节发白，眼中升起了滔天恨意。

“他们以我的母亲为饵，在吸引一些我不知晓的东西。甚至，他们是有意借着我劈开太华神山。以免自己遭劫，所以，他们杀了我的母亲，同时在利用我。”

杨戬恨欲发狂，即便相隔了数千年，他依旧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自己母亲白骨腐朽，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画面，这是他永生有无法忘记。

一个满怀希望的人却发现换来的是绝望……

邵峰心中凛然，不知为何，同样升起一股杀意。这样也会被称为神？比起这些远古神明，九州的邪魔也不过如此吧？

“太华神山乃是大地九条祖脉之一，我劈开了太华神山，相当于劈开了一条祖脉。”杨戬语气苦涩：“我看见了无数的生灵在洪水地震中挣扎身亡，我想要去救，却被祖脉的反噬之力侵蚀。”

“远古众神很强，但他们却不敢触碰九州大地的地脉，更何况是一条祖脉，会导致一名神明陨落，甚至数名神明陨落。远古众神的人数不多，蚩尤一战后更是元气大伤，他们所以想到了我。借着我母亲的性命，借着我承受百年祖脉反噬的后果，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邵峰神色一震：“那是什么？”

杨戬抬头，长叹一口气道：“没有人知道，我与他们的接触应该是九州内无人可比，但我依旧不知道，只是我清楚，他们有所图谋，否则不会留在九州。”

“这群贪婪虚伪的家伙，你认为他们会平白无故的去点化众生？若真是如此，蚩尤为何会战天伐神？纣王为何会战天伐神？”杨戬充满着恨意，却也有一丝无奈：“他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是不能夺走，必须借助这片土地的生灵，所以他们才会奴役人族。”

“再后面呢？”邵峰深吸一口气，追问道。

杨戬定然脱离了祖脉，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杨戬与远古神明有如此深仇大恨，最后又怎么会站在远古神明这一边，而不是纣王阵营？

“我在祖脉内承受百年痛苦，我恨远古众神，我也绝望。但我没有就此止步，再被祖脉侵蚀之中，我觉醒的第三只眼，也就是我母亲的血脉。而且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我依旧在不断修行。”杨戬仿佛想到那段痛苦不堪的岁月，身躯微微颤抖：“远古神明给我的修炼之法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拥有劈开太华神山的力量，借着这功法，百年后祖脉之气断绝，我也终于回归了。”

“我杀上了远古神明的居所，重创了几个神明，但最后我还是寡不敌众，被制住了。”杨戬回忆道：“他们见到我很吃惊，哈哈，他们绝想不到，我怎么能够在祖脉反噬中存活百年，那是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他们依旧做了一点，那就是我的父亲。”杨戬苦涩的笑着：“远古神明的算计实在很可怕，哪怕他们不认为我能存活下来，但他们依旧留了一手。他们讲我的父亲延寿了数百年，为的就是我这个几乎十死无生的人。”

“最终，纣王伐神。他们以父亲作为要挟，我不得不站在周朝这一边。我斩了人族的大将，灭了人族的将士。即便我体内也有一半人族的血脉，即便，我对远古神明的恨犹若汪洋之水。但我没有选择，失去了母亲，我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

杨戬的话语充满无奈，无力。他为了唯一的亲人，为杀母之人而战，却要斩杀他愧疚的人族。可以想象，这种煎熬不比祖脉反噬要好多少。

“最终，纣王失败了。我最先冲入到了商朝皇殿，夺得了两件社稷之宝。”杨戬忽然露出一种畅意的笑：“社稷之宝，远古神明那群混账对其的重要性甚至超过祖脉中他们想到得到的。他们却不清楚这社稷之宝有两件，而我只是将较差的一件交出去了。”

“这两件社稷之宝是什么？”邵峰有些好奇，连远古神明都为之觊觎的重宝，定然超凡无匹。

远古神明卑鄙、无情、甚至让人厌恶、唾弃。但不可否认，远古神明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九州联盟都为之畏惧，不敢插手。

杨戬深深的看了一眼邵峰，仿佛带着另一种深意，道：“人皇剑，九州天地卷。”

邵峰不由为之愕然，九州法宝无数，他却从未听闻这两件宝物。

“人皇剑可镇一国之地，剑蕴九条祖脉之气，乃是当年蚩尤为伐神所铸造。是人族至宝，对远古神明有克制，当初蚩尤便是借由这人皇卷不知沾了多少远古神明的血。”杨戬淡笑道：“我交给远古神明的就是这人皇剑了，足以让他们满足。”

“因为他们决不允许人族中有人持有人皇剑，这是对于他们所有人的威胁。”

“那九州天地卷呢？”邵峰问道。

“九州天地卷！”杨戬神色有些惋惜道：“我也不知晓，我拿走后便隐藏起来，不敢让此社稷之宝流落于世，根据当时的传闻，此物应该与冥冥之中的气运有关。而且此物很神秘，在i古人时代便已经存在，起作用恐怕只有远古众神知晓。”

“那日元丹丹方上的……”邵峰有些疑惑。

“是九州天地卷的九分之一。”杨戬说道。

“什么？”邵峰不由得心神大震，他原以为日元丹丹方记载另一个社稷之宝的地址，没想到竟然是九州天地卷本身，虽然只有九分之一，但依旧是社稷之宝，连远古神明都为之眼红的物品。

“接下来的你应该知晓，远古神明发现我的欺骗，他们斩了我的父亲。重创了我，我虽也杀了几位远古神明，却只能苟活于天地之间，隐逸于杨家内，成为杨家两千余年唯一不变的老仆。”

“郎伯！”

听着杨戬的诉说，邵峰仿佛经历的那场岁月，对于杨戬心中的恨感同身受。

这也是一位可怜人啊！

邵峰不由长叹，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伤感。

“凡人与神明么？”

邵峰忽然心中微痛，好像想到了周小雪。

“我会去镇守杨家，那些远古神明大多都被封印，只有十余位。我杨家所在有当年设下的大阵，除非现在的远古神明齐至，否则攻不破我杨家。”杨戬看了眼邵峰，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那远古神明不顾一切呢？”邵峰有些担忧。

“不会！今日后，他们清楚日元丹丹方不复存在，就算不交给你，我也不会保留。”

杨戬淡笑一声，眼眸忽然变得深邃：“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齐至。远古神明觊觎社稷之宝，九州联盟又岂会不知？而九州联盟沉默了漫长的岁月，如今远古神明是最为薄弱之时，若是所有的远古神明一同现身于我杨家外，我更是开心还来不及。”

邵峰闻言，心头猛然一颤，不由得望向与小青交涉的成道境修士。

是啊，远古神明与凡人的征战，但却不可忘记，在这征战之中。还有一个雄踞在九州的真龙在盘卧，静静的观望着，谁也不敢保证这头真龙什么时候会苏醒，即便是远古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