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浔没有带叶盛欢先去老宅,反而带着她去了趟叶宅。
叶盛云的葬礼,将会在下周六进行。
叶盛欢和南宫浔去叶家,也是叶国涛的要求。
戴琴因为女儿的突然去世,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她整天以泪洗面,任凭叶国涛怎么劝阻,也无法振作。
昨天夜里,戴琴吃了三片安眠药,睡得很不安稳。
在睡梦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朝自己招手,她朝着自己女儿跑去,得到的全是叶盛云的尸骨。
戴琴又梦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一个人带着叶盛云,站在叶家门口,偷偷摸摸地朝着叶家里面看。
叶家的女主人,江婉歌就这么站在花丛边修建着绿植,而叶国涛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眼神痴迷。
许许多多地回忆,让戴琴醒来的时候,满来都是泪水。
叶国涛睡在她的另一侧,睡得正熟。
借着月光,戴琴对于叶国涛的埋怨,和恨意,一下子全部倾泻而出!
女儿十二岁的时候才认祖归宗,她一直忍气吞声当着叶国涛的小三。
江婉歌怀的叶盛欢,根本不是叶家的孩子,却过的比叶盛云好一百倍。
而这些的罪魁祸首,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叶国涛!
戴琴这一刻,无比的恨叶国涛,她拉出抽屉,拿出一把尖锐的剪刀。
戴琴完全失去理智,朝着安睡的叶国涛猛地刺去!
叶国涛自从小女儿去世后,每日睡得时候,都是被梦魇困住。
叶国涛在梦中也看到了小女儿,随即也梦到了江婉歌。
江婉歌坐在他的身前,泡着一盏清香的碧螺春,一身清雅的江南妆容,使得她温文尔雅。
叶国涛坐在江婉歌的面前,满脸的憔悴。
江婉歌将茶壶摇一摇,微微侧身,给叶国涛倒了一杯茶。
茶香在两人之间萦绕,江婉歌微微一笑,朝叶国涛示意:“请喝茶。”
叶国涛举起紫砂茶杯,喝了一口,却全部是苦涩的味道。
他放下茶杯,看着梳妆整齐的江婉歌:“婉歌,这茶真苦。”
江婉歌莞尔一笑,自己也尝了一口:“怎么会呢?国涛,这茶可是正好的。”
“那为什么我喝的都是苦的呢?”叶国涛向前一步,却发现自己禁锢在原地不能动。
江婉歌把那杯茶重新给他倒满,轻柔的语调慢慢说道:“不是这茶苦,是你觉得人生苦。”
“是啊,我觉得人生苦。我失去了你,毁了戴琴,失去了盛欢,如今也失去了盛云。”叶国涛感觉浑身难受,他向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倾诉着,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抓到了虚无的幻影。
江婉歌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儒雅,她把茶杯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人生的一切,都有它的道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你想要让它苦,那它就是苦的。”
叶国涛落下眼泪:“婉歌,我真的很想你,如果你还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呢?我想去找你,可以吗?”
江婉歌却变了一幅模样,成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的模样。
“国涛,眼前的不是真的,未来才是真的,不要让你的人生都充满悔恨。”江婉歌的身影像一缕青烟一样,缓缓地消散。
叶国涛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戴琴狰狞地面容,那把锐利的剪刀在月光下,十分的明亮。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叶国涛猛地夺下了戴琴的那把剪刀,扔在了地上,戴琴却像发疯了一下,死死地咬着叶国涛的虎口。
戴琴昨夜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医院诊断戴琴也许是悲伤过度,压力过大,失去了这些记忆,精神却也出现了问题。
今日是审判的日子,本来叶国涛准备带着戴琴去法院的。
但是当叶国涛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却是一脸的为难。
“我们今早来的时候,叶夫人便是这幅模样了。可能是放在柜子里的剪刀被她发现了,叶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们的额疏忽。”护士一脸的歉意,也很无奈。
叶国涛就这样坐在戴琴的床边,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戴琴,身上没有任何的金银装饰,她那一头保养已久的秀发,也布满了地面。
戴琴昨晚,找到了一把剪刀,把自己所有的头发全部剪掉了。
此刻的她坐在床边,眼神呆滞,她双手合并,嘴中却在念念有词。
叶国涛知道她在念什么,是戴琴放在床头的一本佛经。
戴琴偶尔会翻来看看,她此刻虔诚的话语中,带着两个字“云儿”。
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为逝去的女儿祈福。
护士也不忍看下去了,叶国涛坐在床边陪伴了她很久,才站起身:“麻烦你们了……请好好照顾她。”
护士赶忙点头:“我们会的,真的很抱歉,叶先生!”
叶国涛却止住了她们的话,拐着拐杖慢慢地往外走。
戴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水。
而南宫浔和叶盛欢前来叶宅的原因,是因为戴琴在医院自杀了。
戴琴一夜之间剃光了头,为女儿祈福半天,余下来的时间,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叶国涛早晨刚见了妻子,下午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迟迟没有动身。
如今整个叶家,只剩他一个人了。
苏哲明的母亲,在叶盛云去世的第二天,便登门拜访,要求叶盛云和苏哲明离婚。
戴琴气不过,叶国涛却只是简单地替逝去的女儿做了主。
苏哲明就站在一旁,叶国涛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哲明,云儿爱了你那么久。你现在就放过她吧。”
关于两个女儿和苏哲明之间的故事,叶国涛也算了解。
无非就是苏哲明喜欢叶盛欢,却娶了叶盛云。
直到最近,小女儿才欣喜地告诉戴琴,苏哲明终于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了。
而叶国涛,本身就是一个过来人。
他爱江婉歌,江婉歌却不爱他。
戴琴爱他,但是他却不爱戴琴。
这样的几十年的埋怨,总有一天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国涛给了女儿自由,也通过戴琴的死,尝到了自己的报应。
当叶盛欢再次跨入叶家的大门时,叶家却已经是早已冷清了。
叶盛欢注意到,整个叶家没有一个佣人。
南宫浔紧紧地握住叶盛欢的手,叶盛欢看了他一眼,往里面走去。
叶国涛就这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
当叶盛欢走进客厅的时候,叶国涛才抬起眼。
叶盛欢发现,一周不见,叶国涛仿佛是老了十岁。
而戴琴去世的消息,也是南宫浔在路上才告诉她的。
叶国涛朝她招手:“大女儿,坐。”
叶盛欢和南宫浔直接坐下来,叶盛欢看着鬓角发白的叶国涛,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国涛笑了笑:“今天就不给你茶水了,爸爸就说几句话。”
“你想跟我说什么?”叶盛欢慢慢地问道。
叶国涛看着女儿成熟的脸庞,不由得笑着:“欢欢,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的妈妈。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想,如今的一切,已经是给爸爸最大的惩罚了。”
叶国涛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家,终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把一份文件递给叶盛欢:“这个宅子,本来就是你妈妈的。我已经签好字了,律师盖章也已经生效了。盛欢,真的对不起,现在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叶盛欢想要拒绝:“留给你住吧。你以后总归是要住在这里的。”
叶国涛苦涩一笑:“我有自己的去处,我希望你收下。好了,你走吧,南宫浔,带着盛欢离开吧。”
说完,叶国涛便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