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余晴从学校出来,天色已经擦黑了。夏诗盈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我们轻轻鸣了一声喇叭,下车冲我们挥手。我们早已经看到那显眼的车,不紧不慢走过去。司机也并不催促,站在车边静静地等,没有丝毫不耐烦。
余晴是夏诗盈打电话邀请的。那时我刚刚回来和余晴说我与夏诗盈谈话的经过。余晴不置可否,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紧接着她电话响起,接起来却是夏诗盈。夏诗盈笑呵呵道:“余晴么,是这样啊,晚上我们同学几人搞了个小聚会,我跟正之说了请他也去,不过你知道他那人,小心眼儿,不敢背着你出门,就让我邀请你一起。哎,你可不能推辞啊,要是请不到你们,我们那帮同学又该编排我办事不力了。”
余晴不好推辞,只好答应。我在一旁撇撇嘴对余晴道:“你看我像是那种人么?”
余晴玩笑道:“像不像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相信你的人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重要的人,同学聚会少了你还开不成了。”
我苦笑摇头:“哪有的事,其中的说辞算计,你听不出来么。再说,你怎么就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借口不去了。”
余晴又沉下脸,道:“我能一辈子做你的挡箭牌么?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自己的问题,总要自己解决。考验你的时候到了”。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对我笑道:“长痛不如短痛呵。”
我和余晴上了车,发现车上早已另有人,却是诸良恩和尚天天。诸良恩坐在副驾驶上,看到我们上车,懒洋洋道:“两位老师,你们够磨叽的啊。这都几点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卿卿我我过头了?”
我抄起座位上靠枕往诸良恩脑袋上一砸,道:“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诸良恩揉揉脑袋,道:“行径败露,气急败坏。余老师,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余晴红着脸骂道:“滚蛋。”
诸良恩自言自语:“果然是独木难支双拳难敌四手。”
我懒得理会他胡说八道,问:“喂,你们俩怎么也在这儿。”
诸良恩道:“陆老师,您这叫什么话,凭什么我们俩不能在这儿。我还想问问你俩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伸手搭在诸良恩肩膀上,道:“诸良恩,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诸良恩义正言辞道:“陆老师,我再重复一遍,我说,是诗诗姐盛情邀请我们来的。”
我切了一声,不再说话。余晴和尚天天坐在一旁咬耳朵有说有笑。不多时,车子径直开进西北饭店。司机停在门口让我们下车,自己停车去了。
夏诗盈正在门口等着,见我们下来,道:“你们可真够磨叽,这都几点了。”
诸良恩立即道:“好了诗诗姐,你这话我都说过一遍了。我已经狠狠批评过他们了。他们知错了。”
夏诗盈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就你还不知错是么?”
几人都笑,诸良恩撇撇嘴,道:“那是因为我从来不会犯错。”
几人跟着夏诗盈到了包间,自己与服务员一旁吩咐什么。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以前现在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我不由佩服夏诗盈考虑周全,大家凑在一起也不会疏远尴尬。大家互相问好,其中一人道:“呵,陆大教授,你可真够磨叽,这都几点了?”
我:“……额,你们不用每个人都说一遍吧。还大教授,我现在连教学资格都被剥夺了。”
几人似乎都没有听见我的话,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指着诸良恩尚天天道:“这两位是?”
我笑道:“介绍一下,余晴你们都认识。这是诸良恩,尚天天,都是我学生。”
一同学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俩带着孩子来的呢。”
不等我说话,诸良恩立即道:“他们俩的孩子现在还没到我这么大。”
几人熟络,玩笑惯了,听诸良恩一调侃,立即齐齐哦了一声,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瞪了他一眼,道:“别扯淡了,来,叫人”。说完一一介绍给诸良恩尚天天认识。
诸良恩尚天天向众人打了招呼,沈局笑问:“今儿咱们同学小聚,怎么带着学生来,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在里面?”
沈局是个警察,叫沈河源,是刑警队重案组的,工作拼命,破案子雷厉风行。平时大家玩笑,我们都笑他这么玩儿命工作莫不是为了当局长,时间长了渐渐都直接戏称他沈局。
我还没说话,夏诗盈正好进来,笑道:“怎么着怎么着,欺负小孩子啊。这人我请来的,你有意见啊?”
沈河源连连摆手笑道:“绝对没有,我哪儿敢跟您夏总添堵不是。”
夏诗盈笑道:“去去去,人民警察这么贫,怎么为人民服务。”
几人有说有笑,不多时饭菜齐上,一桌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沈河源道:“哎,诗诗,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你说没怎么明白,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夏诗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这繁文集团呆了这么多年,也是运气极佳,机缘巧合就被其中一个股东赏识,锻炼了几年渐渐被提成个副总经理。这不正好这边有这种项目,就委派我过来看看场子,其实说穿了,我哪儿懂得这些。说白了,我就是来镀镀金,混个资历,好立足。”
沈河源道:“你可别谦虚了,繁文集团那是多大的集团公司,家大业大,要不是你能力出众,谁敢提拔你。来来来,咱们为咱们的夏总诗诗同学步步高升干一杯。”
几人一饮而尽,夏诗盈道:“谢谢你们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项目来日方长,我以后请你们帮忙的时候多着呢。”
几人都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夏诗盈又转过脸,笑盈盈对我道:“陆正之,你倒是跟风表个态啊。”
我笑了笑,道:“说来惭愧,你说我一穷酸教师,你想让我帮什么忙?上工地搬砖么?不过,只要是我和余晴个人力所能及的,自然全力以赴。”
夏诗盈切了一声,道:“你这说这么好听,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不过,我们几个倒是要祝你和余晴白头偕老地久天长。我们给你们做见证。来,干杯。”
几人饮罢,夏诗盈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可是不厚道。那天在飞机上还骗我说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吓我一跳。”
我哈哈一笑,道:“我发誓,那绝不是我说的。不过有什么关系,迟早啊。”
说完我看了一眼余晴,余晴低着头淡淡微笑。旁边诸良恩道:“我想起来了,是我说的,其实我就是说着玩的。陆老师您别当真。”
我瞪他一眼,道:“小兔崽子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别当真?”
诸良恩立即满脸堆笑道:“那当真,当真。”
大家都笑。诸良恩举杯敬沈河源一杯,道:“沈警官大名我常常听陆老师提起,今日一见,倍觉荣幸。正好我有一事劳驾您帮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沈河源还未开口,夏诗盈道:“有什么不方便,沈局本领通天,你还没见识过。”
沈河源喝得满脸通红,已经有些亢奋起来。道:“得了吧,一会儿这孩子说了事儿,我一傻眼,看你怎么把我这脸面捡起来。”
诸良恩从身上取出一张小纸条,递过去道:“您给看看这地方。”
沈河源接过看看,道:“咦,你要查他们家?怎么着?小姑娘的地址啊?”
诸良恩摇摇头,却不说话。沈河源略微沉吟,道:“你不是做什么坏事吧?这种事情说大不大,却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也疑惑道:“是啊,诸良恩,你查什么东西?”
诸良恩道:“不查隐私,您就说说您觉得可以外露的事儿就行。”
沈河源道:“就这?”
诸良恩点点头,笑道:“就这。”
沈河源点点头,也不多说,拿出电话打出去,安排人查询。我悄悄问诸良恩道:“你搞什么鬼?”
诸良恩嘿嘿笑道:“陆老师,您怎么知道我要搞鬼?您还记得我们从李婉儿身上捉下来的那冤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