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码

宋远清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刚好是凌晨四点，正夜深月朦胧。

没开灯，睁开眼睛缓慢的扭头看窗外的月亮。

屋里月光流转，地板像是撒了一层白霜。

眼睛干涩得酸疼，屋里静谧得都好像都能听到月光进来时的回响。

次日早上

杨归陌站在门口抬手略微思索后打开房门。

宋远清脸埋在被子里不知道有没有醒，他慢慢走近弯腰将被角掖起一截把宋远清的脸露出来。

“远清……”

宋远清自从凌晨醒来后就没睡着，听到杨归陌喊他睁开眼。

杨归陌对上他安然呆滞的眼神喉咙一哽。

“……喝点汤吧”

宋远清的意识在看到杨归陌的时候渐渐回归。

阳光大得刺眼，他不适应的蹙眉，一旁的杨归陌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把阳光遮住留给他足够的适应时间。

“……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换洗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你洗漱后可以换上。”

宋远清坐起身，眼神落在杨归陌的袖口处。

杨归陌克制住把手落在他发顶上的举动，拖着昨天被子弹擦伤的腿离开卧室。

他走后宋远清穿上拖鞋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浴室里备着没开口的牙刷和新毛巾。

宋远清避讳的躲过镜子里的自己，两臂交叠把衣服脱下直接到淋浴下。

水汽蒸腾，毛孔在温热的水里舒展，宋远清修长白皙的手按在脸上水流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昨天的事如同情景转成有声音的画帧在他的脑子里来回闪现，直到现在他精疲力尽连难过都迟钝得体会不出滋味。

赌场签协议、委身为情人之后被践踏欺辱如今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剧情俗套到狗血，但杨立尘不是霸总，他恶劣的品性也不会改变，而他也不是容易忘疼的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和解。

那些旧账不管杨立尘掩盖多么好但他它还是存在。

他最恨的不是杨立尘欺辱他，而是当时他的袖手旁观，好像他就是一个供人玩乐的物品一个可以随手丢给别人的东西。

在陌生的环境里他被杨立尘用各种不堪的手段折磨得傲骨尽毁。

那时他最渴望的是死……

然而杨立尘又总在他快死的时候给他丢条绳，让他憋着一口气想活下去。

直到如今他还记得e楼那晚后的杨立尘。

——

自从那晚经过e楼的事后，宋远清就越来越安静，就像一个没有生息的木偶。

杨立尘一日一日压着总是在理智边缘的怒火，用尽毕生耐心去哄他。

“阿姨说你没吃饭”杨立尘从公司回来就听阿姨说宋远清又是自早饭后再没碰过别的。

杨立尘盛了碗粥想喂他，宋远清一手将粥打翻。

杨立尘昂贵板正的西服裤沾满了黏黏糊糊的白粥。

杨立尘再压不住怒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一个男的矫情什么劲又不是没被别人过!”

杨立尘吼出来后看到宋远清不可置信的眼神难得有一瞬间愧疚后悔。

愧疚和后悔还从来没出现在他的情感体验里，缺乏共情能力的他居然也有一天会愧疚，真是奇迹。

时间停顿片刻，静的让人窒息。

“以后不会了”这个可能是杨立尘说过最软的话。

别说他这幅绝顶的容貌真的很有欺骗性，他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是你在为难他，错根本不在他。

当然杨立尘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即便宋远清现在对他来说有点特殊但也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错，要是错了也是姚展和他玩心思。

他不过是当时正生气只是不小心做了点过火的事情。

再说他现在也挺后悔的怎么能全怪他呢？

“你真恶心!”宋远清语气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杨立尘难得一愣，自从回到杨家还从来没有敢骂过他，不要说骂连大声说话的都没人敢，那个见了他不都恭维得跟孙子似的，即便是有过过结也没有敢摆到明面上让他看出来的。

“你说什么”杨立尘欺身而上掐着宋远清的脖子。

“我说你真恶心，别人上过的你当成宝似的捡回来供着，还是你就喜欢上别人上过的再或者你不会是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杨立尘脑子一顿，他喜欢宋远清，杨立尘喜欢宋远清……

好像没什么不对。

宋远清不错眼看着他，杨立尘此时的眼神茫然如孩童。

宋远清心里嘲讽一笑。

傻/逼！

杨立尘松开他的脖子，恢复了神色。

“即便这样又如何，我可没有什么弱点被你握在手里，你想这个些不如多想想怎么别惹我不痛快，毕竟我手里你的弱点可多了去了”

杨立尘话毕宋远清少顿片刻突然看着他粲然一笑。

“那你一定要一直保持这个自信，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弄死！”

杨立尘也是淡然一笑不怎么在意，弯腰伸出手用指尖摸摸宋远清消瘦的脸。

“那你可要好吃饭，不说别的，先保证别老是在我床上昏死过去，每次玩的都不尽兴……”

“好好吃饭吧”杨立尘不甚在意一笑。

论狠宋远清在杨立尘面前还是显得稚嫩，因为宋远清的手远比杨立尘干净。

那个时候宋远清就道杨立尘要栽了，栽在他手里。

再后来即便是杨立尘对他依旧恶劣但再那之后他就再没狠心想过死，死了有什么意思，他要看着杨立尘生不如死、日日悔恨。

现在看来是做的不错，只是他忘自己的承受能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折磨杨立尘也是折磨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杨立尘会在相处一日比一日情深，而他也要会反反复复在回忆被抽打，陷在仇恨里不得脱身。

杨立尘以为他比较狠，但他也忘了感情里谁有想要的谁就输，他想要宋远清的喜欢，亮了底码，再狠也没用，只能心甘情愿的服输。

毕竟你喜欢他怎么会舍得在他身上用狠。

杨立尘也曾挣扎过，毕竟如外人所说“一个玩的如果真上了心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可惜没什么用，喜欢就是喜欢，脑子管不了左心房——理智管不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