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心上人即将过河拆桥,任大将军不慌不忙,“说好的亲自还我,就必须由你亲手送我。”
李欣悦:……
说这种较真的话真的好吗?您可是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
然而,她是有求于人的状态,还真拒绝不了任铭浩,无奈点头,“好。”
走了一会儿,李欣悦又想起一回事,小心翼翼试探道:“这礼物……您还满意吗?”
任铭浩有点挫败。刚才去牢房的胆子呢,现在怎么又怕起他来了?
“我其实还挺高兴,你送这个礼物的。”他对小姑娘一向有耐心,“说明,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
后面一句话,算是十分隐晦地暗示他心意,可在李欣悦那里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啦,任将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自是不能随便敷衍的。”
话语间,还隐约带着一股自我夸奖的小嘚瑟,“这个药酒对跌打损伤十分有效。我二哥平日被爹爹打得下不了床,用了这个药酒,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言下之意是,这个药酒是非常、非常有效!
任铭浩看了李欣悦一会儿,确定她面上没有丝毫仰慕之情,先前的窃喜一下子烟消云散,“有心了。”
是他想太多,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她怎么可能有其他想法呢?况且她还有性命威胁,怎会有别的心思?
“应该的,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李欣悦留意到,任铭浩情绪显然低落不少,瞬间忧心起来。
她原想着有二哥的亲身示范,任铭浩会对这份谢礼更看重些,那她也能偶尔躲在任铭浩身后,小命有所保障来着的。现在看来,效果……好像并不是很好啊。
这样的结果,就非常忧伤了。
“进去吧。”
李欣悦还在默默想着要如何讨好任铭浩,冷不丁听见少年出声。
抬眸望去,只见房间里几乎堆满大大小小的礼盒。她似乎看见,有个盒子伸出了几条细小的人参根须……
怪不得任铭浩表现得这么平淡,原来,真的是她家太穷。
李欣悦震惊的小表情,被任铭浩悄悄看在眼底。只是盯的时间有些长,心底有几分不快,语气硬是没流露出半点,“别看了,先去把衣服还我。”
他这么一个俊美儿郎,李欣悦不看他,反倒一个劲地盯着那些破礼物,这小姑娘可真会气人。
“知、知道了……”小姑娘猛然回过神,小脸悄然染上几丝绯红,心底骤然蒙上一层浅浅的阴霾。
完了,丢人丢到任铭浩面前了。
偏下人将她家送来的箱子放到里面,路上还杂七杂八放了各种大小的礼物,害李欣悦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
任铭浩看了一会儿,见她走得极为缓慢,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走得这么慢?是脚扭了?”
李欣悦正全神贯注,思索下一步要走到哪里。少年忽而出声,惊着了她。看了一眼没碰落的礼盒,无声舒出一口气,“没有,我脚没伤。”
幸好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走,万一抬脚途中被吓着,弄坏别人送来的礼就不好了。
“那走得怎么慢是因为?”
李欣悦慢慢转身,巴掌大的脸上有些小委屈,“这里的东西太贵,万一弄坏了,真真是卖了我也抵不上一个的。”
任铭浩愣了愣,先是抿着嘴角,后来忍不住才轻声笑出来,“弄坏就弄坏了,我不要你赔。”
这些东西等他们成亲后,都是她的,嗯,完全不需要赔。要是没成亲,哼哼,到时就拿着去讨债,还不了就要她当他媳妇抵债。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嫁给他的,所以不用赔。
“真的?”李欣悦有几分意外和惊喜,“你千万别骗我。”
“嗯,不骗你,真的不要你赔。”任铭浩认真回她。
有了主人家的保证,李欣悦不似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但还是没把谨慎丢到一边儿去。万一人家这是客套话呢?这些礼物都很贵重,要真摔坏了,她都不知道,把自己卖了能不能抵上……
所以当李欣悦将衣服亲手还给任铭浩时,心里的大石头顿时消失,整个人简直快乐得不得了。
任铭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角瞄到一个物体,浑身一僵。正想后退躲在别人身后,忽而想起这个别人不是任何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媳妇……
“咦?这不就是……”
李欣悦显然也发现这个东西,刚想过去捡起来,任铭浩一把拉住她,同时五指往腰间一摸,没找到匕首……
他才想起,今日为了要改观李同庚对他的印象,刻意没带。
现在的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时不待人,少年想也没想,从李欣悦头上拿下簪子,随后用力一扔,簪子精准无比地将床虱牢牢钉死在地板上。
李欣悦:……
您跟它有仇吗?下手这么狠?而且你知不知道你把它打死了,会更臭的啊!!!
任铭浩才放下警惕,“出去吧,簪子我再还你。”
望了一眼已经没入地板的簪子,李欣悦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铭浩急着出去,没留意到李欣悦的语气变了,“嗯,你说。”
“你是不是特别怕虫子啊?”
要不然怎么解释,任铭浩看见床虱后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闻言,任铭浩猛地停下来。尽管这是事实,但他决不允许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脸。于是十分嘴硬答道:“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怕。”
“哦。”看破一切的李欣悦故意逗他,“你既然不怕,那就把床虱丢出去吧,放在这里也不好。”
任铭浩:……
“你不怕吗?”为了避免捡床虱,任铭浩努力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引。
李欣悦点头,甚至还有种跟开启新话题的念头,“不怕啊,其实有些虫子特别好玩,比如说……”
光听见“玩虫子”这三个字,就足以让任铭浩起鸡皮疙瘩。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李欣悦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任铭浩隐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李欣悦收回逗他的想法。毕竟她还是要靠这位大佬救命的,逗逗就好,不能得罪太狠了。
她拍了拍任铭浩肩膀,信誓旦旦保证道:“放心,我是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
自觉没了面子任铭浩认命点头。
丢了面子的少年恹恹的,李欣悦自认体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侯夫人那里,我会说你有事去了军营。”
没把李欣悦送回去,不就让伯父认为,他觉得军务比李欣悦重要吗?今日,他就是要改变伯父对他的想法,绝不能就此放弃!
任铭浩猛地打起精神,“不用!”
又补了一句:“就算我真为了赶回军营,而没把你送回前厅,娘知道了,也是要责怪我的。”
连侯夫人都搬出来,李欣悦能有什么法子,只好由着他了。
李欣悦才一脚刚踏进前厅,自家老父亲下一刻便起身告辞,“既然悦悦回来了,在下也不好再麻烦两位,想来侯爷必定事务繁忙。”
侯夫人见儿子没说话,也不再留李家父女,“李大哥有心了,就让浩哥儿送你们出去吧,这也是他一个晚辈该做的事。”
方才与李同庚聊了几句,侯夫人发现,他根本没有一丝联婚的念头。
就算有,也立刻掐掉,当然也顺带掐掉女儿李欣悦的。哪怕任铭浩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李同庚也只想着走完这一趟,就算把恩报完了,从此断了两家的联系。
侯夫人觉着任铭浩是猜到了,才早早把心意告诉他们。亏她回京前还担心自家哥儿找不到媳妇,现在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任铭浩听从母亲的安排,把李家父女送到门口,趁李同庚一个没留意,悄悄拉着李欣悦叮嘱她:“别忘了明日的约定。”
李欣悦看着仍旧没缓过来的任铭浩,有些担忧,柔声道:“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
任铭浩点头,心底慢慢淌过一股暖流。
只是他还没感动完,就被人破坏了。
“悦悦快来,我们要回去了。”
先上马车的老父亲见女儿没有跟着上来,撩开帘子一看,见女儿还在同那个臭小子说话,十分着急。
那小子就没安好心,一肚子的坏水,女儿单纯得很,稍不留神就被骗走了。这要是被欺负了,他还得忍着。
所以,女儿千万不能跟他再有任何联系!
“我回去了,明日见。”李欣悦快速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老父亲盯着李欣悦,“方才同世子在讲什么?还一副不舍得走的样子。”
李欣悦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爹爹不喜任铭浩,怎么可能会讲真话呢?
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女儿怕世子没用过药酒,所以多说了几句,免得世子日后还得来府里问。”
老父亲刚开始还是挺不高兴的,女儿干嘛要这般关心那个臭小子?尤其是,这小子似乎在打女儿的主意。然而听到后面,老父亲憋着的火一下子烟消云散,甚至十分欣慰。
讲清楚点也好,这样任铭浩就没有理由来找女儿,慢慢地就会断了联系。
还是女儿做得好!
爹爹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愉快起来,李欣悦趁机浑水摸鱼,“爹爹,女儿明日想出去买些首饰。”
老父亲还沉浸在美好幻想的喜悦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