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悦气呼呼回了屋子,在里面拿枕头出气。
桃红可不像她家姑娘把气憋着,转身往齐辛安院子跑去。剩下柳绿一人不知所措,只好先拿李欣悦素日里爱吃的甜枣糕哄她。
小姑娘恹恹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柳绿正想劝再多吃几口,桃红兴高采烈跑进来。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才笑道:“姑娘可知,方才表姑娘发生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了!”李欣悦冷哼一声,“就算她以后当了太子妃,也别指望我再搭理她。”
柳绿没好气道:“没见姑娘烦着呢,好好的干嘛要说起表姑娘,你就作吧你。”
“你们不听会后悔的,特别是姑娘。姑娘就不想知道,表姑娘有没有去见世子吗?”桃红有几分得意,她可是藏了大招呢。
李欣悦勉强打起兴趣,“说吧,若不是什么好事,可得仔细你的皮。”
“姑娘听完后,指不定要赏婢子哩。”桃红十分肯定。
“婢子方才打算,去表姑娘院子弄点小动作。刚好叫婢子看见,檀儿那丫头扶着表姑娘回来。因着表姑娘狼狈得很,婢子就去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可把婢子乐坏了。”
桃红嘿嘿笑了起来,“大公子身边的小厮说,表姑娘一见到世子就冲过去,谁知冲到跟前,世子突然躲开,表姑娘摔了个大跟头。她一句话都没说呢,世子就把檀儿给唬住了,傻愣愣地把表姑娘扶回院子。”
末了,桃红面上皆是惋惜,“可惜了,表姑娘好不容易出一次丑,婢子怎就没见着呢!”
李欣悦笑了笑,“快些去齐表姐院子,叫檀儿再演一遍。”
桃红知道,姑娘这是在打趣自己,面上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婢子可是说了件好事儿,好叫姑娘高兴高兴。姑娘不但没赏婢子,还要婢子去讨打,婢子可不去。”
李欣悦扭头跟柳绿笑道:“瞧瞧,这丫头是真机灵。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她就能顺着杆儿爬。”
柳绿见姑娘心情显然好了许多,跟着桃红一起玩闹:“正是。按婢子看,这份功劳是任世子的才对,她跑来凑什么热闹?”
桃红笑着看自家姑娘,“姑娘要是谢任世子,婢子没话说的。”
要是把表姑娘换成姑娘,任世子说不好,摔都不肯让姑娘摔着呢,可姑娘还是没反应。这要按她们两个小丫鬟说,姑娘待世子,都不及隔壁宋公子半分。
“指不定人家单纯地不想扶,或是碍于大哥在,才不好意思扶的。我要是去了,可能别人都看不上呢。”李欣悦淡淡回了句。
姑娘一棍子打死,两个丫鬟便是有心替任铭浩辩解,也不好开口。
桃红赶紧出来打圆场,抱着李欣悦手臂撒娇道:“跑腿的小厮都有打赏,婢子可不止跑腿这份功夫呢,姑娘可是想赖着婢子?”
“好啦好啦,真是说不过你。我前年买的臂钏,送你了,自己去库房拿去。”李欣悦笑道。
方才那话是她故意的,既然不打算攀上侯府这根高枝儿,身边的婢女也要有所意识。在府里说笑,她听见了,也就敲打几句。要是在外面被听去,也知道别人会说什么。
一连两日过去,任铭浩没有再来拜访。
李欣悦听见外面的消息,知道任铭浩大张旗鼓去了光禄寺少卿府上,说他贪了银子,直接把人带去大牢。还有人说,此事惊动了圣上,抓人还是圣上点头同意的。
同时,李德峰告知他们,他要参加两个月后的会试。六年前大哥便是解元,这些年也没有丢掉书本,李欣悦相信大哥绝对能上榜的。
至于二哥□□,自从能跑能跳后,爹爹就继续赶他去武器铺。
而她则安心呆在屋子里,无聊就同桃红她们玩九连环,要不就是跟系统闲聊。
这要用系统的话来说,李欣悦如今就是个宅女。
这日,李欣悦又在扯着系统聊天。
柳绿见姑娘又在发呆,使眼色给桃红,小姐妹十分有默契地去把画具备好,她则去问姑娘:“婢子见姑娘已经好久没作画,可是厌了?”
李欣悦倒不是厌了,只是有点膈应,对原因一句带过,“只是有些烦,就不想画了。”
“以往姑娘常说,一画能解千愁,到了今日竟不灵了?”柳绿道。
她们几次摆好画具,姑娘每次都犹犹豫豫的,画笔提了又放,反复几次,最后还是一笔没画。这要是放在以往,是绝无可能的。
“不是,是……”
李欣悦话还没说完,就被抱着一堆画具进来的桃红打断:“婢子听了姑娘的吩咐,把画具都拿来了。姑娘想在哪里画,婢子这就摆去。”
李欣悦:……
她算是明白了,这两个小丫头合伙套路她呢。说实话,她好久没作画,确实拒绝不了,“就摆在院子里吧,随手画画也好。”
“是,姑娘!”她们笑着回李欣悦。
丫鬟的动作很快,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所有东西备好。
李欣悦走到桌子旁,拿起画笔蘸墨,小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落笔。
二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着姑娘这次是认真做画,也没再看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李欣悦才勾了轮廓,就有老妈子进来禀报:“姑娘,任世子来了,说有要事要见姑娘。”
小姑娘好久没作画,这才找到点感觉,不愿就此撒手,“我如今正作画呢,不好走动,烦请妈妈把世子带到院子里。”
任铭浩说的要事,恐怕是光禄寺少卿一事。左右是在院子里说话,她心底光明正大得很。
“妈妈说句不该说的话,姑娘如今也是个黄花闺女,还是同世子避避嫌的好。”老妈子态度有些傲慢,颇有种仗着年龄欺压的意味。
桃红立即跳出来,回嘴道:“姑娘怎么说,妈妈怎么做便是,如今还敢指使姑娘来了?是姑娘好说话觉着好欺负,还是仗着自己年纪大,蛮横起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老妈子叫了一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您这话就不对了,我还不是一心为了姑娘……”
“妈妈要真不放心,叫婆子们弄个屏风来,这样可好?”柳绿按住桃红,圆场道。
李欣悦蹙眉道:“就按柳绿说的做,这样妈妈可满意?”
连主子都发话了,老妈子表面上自是不敢说什么,“老奴这就去回世子,请姑娘稍等。”
直到老妈子出院子,柳绿才放开桃红,她显然被气得不轻,“柳绿,你方才按着我做什么?我定要同她分说分说,好叫她知道,这院子谁才是主子!”
柳绿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行了,你不就心里头憋着口气吗?你跟她扯这些,没用!”
“什么气?桃红跟她怎么了?”李欣悦蘸了蘸墨,边作画便问道。
“臂钏的事儿。”桃红气得不想说话,柳绿替她回道,“今早桃红带了姑娘赏的臂钏,妈妈见了,非说是桃红偷的,还说要去告诉姑娘。后来库房的小厮作证,这才作罢。”
“这要按我说,她就是想贪了这臂钏,好给她家姐儿!”桃红愤愤道。
李欣悦无奈笑了笑:“好啦,这种人以后就别搭理了。”
说话间,有几个壮实的婆子搬了个屏风过来摆好,把李欣悦主仆三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主仆三人:……
小姑娘刚想让她们撤下去,任铭浩就进来了。她很怀疑,那老妈子是故意的。可人都已经进来了,再撤下去,显得有些刻意,干脆作罢。
任铭浩第一次进去李欣悦的院子,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一进门看见那道屏风,连小姑娘的影儿都没见着,心情可谓是一落千丈。
他还是第一次怀疑,李欣悦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正这样想着,就听见小姑娘开口:“真是对不住了,屏风是我院里妈妈擅自搬来的,刚好你就进来,想着撤下去也不好,暂且委屈世子了。”
任铭浩狭长双眼满是欢喜,语气还是以往的温润,“不委屈,你别多想就是了。”
小姑娘要真是讨厌他,又怎会开口解释?
但任铭浩万没有想到,屏风后面还有着两个好事的小丫鬟。她们前几日被姑娘敲打一番,也就把这心思压了下去。万没有想到,她们今日竟能亲眼目睹二人的相处。
小丫鬟们相视一笑,决定不出声,默默当个旁者。
任铭浩在屏风那头道:“前几日找到人了,是光禄寺少卿,后面我还刻意查了他。平日没有交集,光说他派人刺杀我就很牵强。”
“所以查到他贪银子?”李欣悦问道。
“对,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接下来的事,都按着大哥的话做了。”
李欣悦注意到称谓变化,不过大哥自是有自己的考量,“那少卿大人的下场是?”
“明日斩首示众。”任铭浩语气上基本没有任何变化,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掺夹着一丁点的憋屈。
他能不憋屈吗?
好不容易跟小姑娘的大哥套上关系,结果小姑娘没任何反应。
唉,他这媳妇儿,有点难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