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可怕。
李湘莲是在众人的眼中,慢慢变得枯瘦如柴。
七月中旬,她已经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再也没有当初那个明艳少女的模样。
被给予重望的老大夫,查了一遍又一遍。
她虽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她的脉搏强健有力,怎么看都不是一副濒死之相。
可看着她本人,这话他如何都说不出口。
只要眼不瞎的,见到她都知道她马上要死了。
食水不进,却还留着一口气。
在这期间,李湘莲想要自救,却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她的身体没出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暂时寄存在她体内的空间造成的。
她尝试着想要进去,想要去问它,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种状态,她曾经短暂地经历过一次。
为了救霍老爷子,身体重塑的那一次,他就是这样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消逝。
那种濒临死亡的情况,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了。
但这才过了多久?
怎么又要她经历了一次?
她认定是空间搞的鬼。
同时,虽然他她无比虚弱,但却知道,作为空间的宿主,她一定不会有生命之忧。
这些话也只能自己知道,根本无法向关心她的人解释。
田君昊日日守在床头,明明自己还是个伤患,却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照顾她。
时日一长,她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田君昊是对她有意思。
好巧啊,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在她嘴边打了个转,最后又被她咽了下去。
这种状况,她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还是不要拖累人家了。
日子一日日的过着,连日不下雨,旱灾的影响在这个小镇显得格外明显。
县令大人已经尽可能的,将旱灾的影响降至最低。
他所做的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可人类面对天灾,终究是无能为力。
何况,只有他一人全心全力的救世济民,又有什么用?
他的所作所为,甚至引起了居民的反抗。
不知是谁先传的,县城中流传着一个流言。
县令低价售卖麦子,限制居民的用水,实际上只是为了他自己。
非常可笑的谣言,但却有很多人都信了。
县令为了他们焦头烂额,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一夜之间衰老了十岁。
没人感恩他的付出,所有的人都在痛骂他。
有人提出反驳,便被毫不留情的骂回去:“你难道是与县令一丘之貉?不然的话,为什么要为他说话?”
一人说也就罢了,让人难过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样说。
好像县令的付出不值一提。
就在这种压抑的状况下,县令使出了一剂铁血手段。
钱掌柜被他押在大牢中。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他买凶派人烧了粮库。
县令不信。
钱掌柜,他虽然人不聪明,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在属下费尽心思的调查当中,终于找到了破绽。
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隐藏在背后的江老板。
至于江老板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人?
有是肯定有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追究幕后主使。
在拿到切实可行的证据之后,他毫不留情的将江老板抄家。
就这样,县令富了县衙,得到了大量的物资。
靠着这笔物资和这些钱财,县令撑一段时间。
物资是有数的。
粮食在派发完之后,他还想找李湘莲再购买一批。
然而当时,李湘莲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他只能另寻他法。
哪怕是县令如此周密的周璇,县城中还是有不少人死去。
那些死者的家属,聚集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人数。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县令派兵镇压了多起。
冲突致使死亡人数进一步增加。
甚至有人,为了到大牢可以吃免费的牢饭,主动犯罪求着县令来抓他们。
他们这边情况还算好的。
至少县令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们周全。
至于其余的县城,县令大多不作为。任由自己治下的子民,就这样悲惨的死去。
作为受灾不算严重的县城,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
那其他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
皇帝下了两次罪己诏,都无济于事。
七月,皇帝驾崩,举国哀嚎。
那些穿着缟素,门前挂上白布的人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为了皇帝悲哀,还是在为了自己失去的亲人感到难过。
田君昊得知此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欣喜。
李湘莲好奇的看着他。
她似乎看到,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脸上划过。
那天,就连老大夫的身形,都能感到莫名的哀伤。
但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
举国哀悼三日,一年不得食荤,不得婚丧嫁娶。
所有的娱乐项目,在这一年,统统禁止。
但他们县城毕竟是个小地方。
小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传到京城。
民众的日子照样难熬。
这旱灾一日不解决,他们就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湘莲再次听到来自于京都的消息,则是新皇登基。
最近人心惶惶。
新皇可以说是临危受命,这场百年难遇的旱灾,对他的登基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举国倾覆之际,新皇强势登基。
毕竟,这是连先皇都没能处理好的事情。
李湘莲不得而知。
只是,随着新皇登基,她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她不再枯瘦如柴,身上终于有了肉。
她终于不再感到口渴难耐,逐渐恢复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田君昊见她一日日好了起来,心中也是开心。
然而,这种开心的日子没过多久,田君昊就被人接走了。
那日,李湘莲身体好了些,来到外面晒太阳。
田君昊坐在一旁,陪她说着话。
一直紧闭的小院,忽然被人踹了开来。
领头的人身穿一身军甲。
他缓步走来,仿佛带着战场上的血腥之气。
那人走到田君昊面前跪下。
“田少爷,卑职奉命接您回京。”
田君昊的脸当时暗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