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面色凝重地对她说道:“是兴隆商号的人。”
李湘莲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那人贼头鼠脑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
李湘莲冷冷的瞥了一眼,“他们认不出你。”
除了身高以外,他的脸与自己原本的脸完全不同。
那是一张更为普通,叫人看过完全记不住的一张脸。
李直回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李湘莲。
“他们来到这里,绝对是包藏祸心。”
“走吧!”
兴隆商号的大掌柜,最近忙的那是脚不沾地。
来京都这一路上,他收到了消息。
翻遍了那个小县城,都没将王爷找出来。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蒸发。
他急得满头汗水,仍旧就没能找到任何的条件。
王爷不能离开自己的封地太久。
留给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他急得焦头烂额,同时还要有条不紊的派手下去找人。
不过短短几日,他觉得自己头上的白发蹭蹭的往上冒。
“大掌柜,没找到任何线索。”
“那就再给我找!”他近乎崩溃的说道。
等人一走,他就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堆积在一起,可真是叫人头大。
只要没找到王爷,他无异于深陷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天大的好消息,都不能叫他开怀。
他派出去的手下,面带笑意的跑过来回禀。
“大掌柜,吴林会县确实找到了铁矿。我们要不要…”
他做出一脸的凶狠样。
大掌柜勃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日不将王爷找回来,你我的项上人头都不保。”
他气的一脚踹过去,没想到却扯到了自己的胯。
手下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任其宰割。
“那这矿…”
“叫他们挖!”他发狠说道:“王爷有权有势,总不会真有歹人敢害他。”
他笃定说道:“我们要做的,是要助王爷实现霸业。哪怕他人不在,可原本留下来的计划,都是要如数去做的。”
下人领命退下。
他住在租住下来的院中,看着摆在书桌上面的地图,心中不由得计划起来。
李湘莲慢悠悠的走进茶楼,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听着他们的谈论。
今日,是范大儒交稿的日子,坐在这里可以了解民间那些人是怎样想的。
茶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们谈论的八卦,还是昨天的。
林茂生的二三事,或者谴责一番郡主。
而这些观点,并不是她所要的。
分范儒所带来的名人效应,对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果,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她的想法功亏一篑。
她坐了一天,都没等到她想要的反应。
那篇文章,范大儒根本就没发出来。
只有一天,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哪怕她如此劝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范大儒总不会是一个小人吧!
她攥了攥拳头。
李直喝着并不可口的茶,用极大的耐心抑制住自己的无聊。
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是不是该回去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晚,确实,该打道回府。
此时,明源书院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及至下学,范大儒过来查看一下众人的功课。
身为一代大儒,他挂在这家书院的名下,三不五十的讲一下课,日子过得十分悠哉。
明源书院借着范大儒的名声,扶摇直上。
二者相辅相成,共同成就。
但哪怕如此,范大儒近几年已经不怎么讲学。
他将重心放在研究历史上。
而他的名声又这样大,仰慕者众多,想见他的人也不少。
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聆听一代大儒的课,众人十分开怀。
解答了学子的一些难点,就贪污一事发表了他的一番看法。
众说纷纭,他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争论的如此激烈。
“为官者当以民为重,不应存有私利,何况还是贪污这样的重罪!”
“贪污原就是错的,自然该一网打尽。”
“贪污或许不对,但要说一网打尽,太过于绝对了些。这些官员被抓之后,哪里还有足够的官员储备?”
鲍寿犹豫了下,说了出口。
哪里知道,他的一句话彻底捅翻了蚂蜂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贪污就是贪污,犯错就是犯错。他们犯了错,何该当罚,该重罚!”
曲如站出来指责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两者岂能混为一谈?”
以曲如为首的众人,纷纷指责。
众人各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范大儒坐在讲台之上,看着他们讨论的如此激烈,心中觉得欢喜。
鲍寿沉默了一下,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指责他的人太多,他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任由同窗好友指责。
范大儒咳了一声,叫众人稍稍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
“众位同学,且听我说一句。”
他缓缓走下讲台,威严且亲切的说道:“都是同窗,应该互帮互助。就是有不同看法,平缓的说出自己的意见就好,何必如此激动呢?”
“鲍寿,你来说说。”
鲍寿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往日,默默无闻的他一下成为众人的焦点,他有些无所适从。
范大儒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他身旁。
“有什么想法,大可放心的说出来。不过是同学间的交流,就是说错了,也没什么的。”
范大儒的声音,仿佛自带鼓励作用。
鲍寿很快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去。
“我只是觉得,这样一刀切不好。贪污受贿者,是国家的蛀虫,自然该一棒子打死。可今年,各地都在受灾。这个国家如今已千疮百孔,实在受不得这些颠簸了。”
曲如啪的站了起来,站的太急,将坐着的凳子踢倒。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我大金何时孱弱了?还千疮百孔?别学了一个词,你就乱用!”
他昂着头,似乎要冲上去将鲍寿撕碎一般。
鲍寿立刻将头埋进怀中,静默无语。
范大儒站了出来,声音和缓的安抚道:“只是同窗间的讨论,不必如此动怒。大家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畅所欲言!”
鲍寿嗫嚅的说道:“这些想法或许确实不成熟,可确实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说出来的。”
他闷闷的说完这句,就坐下了。
范大儒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题。
“诸位学子,觉得这林茂生该如何处置呢?”
曲如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做出这样的丑事,抄家灭族都是便宜他的。要我说啊,应该将其流放三千里。只是他已经死了,这些惩罚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诸位学子不再多说,显然十分同意他的看法。
范大儒继续问道:“那,他死于自己的妻子手上,这个死法对他来说足够屈辱。杀他的郡主,又是否该赦免?”
“绝对不能!”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夫为妻纲,若不好好的惩罚她,岂不是叫天下纲常错乱?”
意料之中,范大儒并没觉得有多意外。
他循循善引,“可她叫林茂生受到了惩罚。”
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于的强硬,他换了一个口吻。
“在此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若你们的姊妹,遇到这样的丈夫,你们的姊妹该怎么办?”
面对一个颇具盛名,人前才子背后恶魔的姐夫,要你们的姊妹怎么做呢?
对一个家族来说,首先要做的是隐瞒,帮着隐匿他的罪证。
名声何其重要!
只看林茂生就知道了。
贪污一事,最开始众人以为他是被诬陷的。
哪怕现在,官府已经在布告栏贴出他的犯罪事实,也依旧有人说他是冤枉的。
十年间,他贪污的数字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但那又怎么样呢?